“这就说明,”你继续道,声音渐渐变冷,“你真正的目的不是帮他,而是我。”
大师忽然大笑,那笑声从胸腔里炸出来,拍了几下破鼓似的:“小鬼,果然聪明。”
你也笑了笑,毫不避让:“所以,你想要什么?我猜就是我的灵魂吧?那你得先替我做事。”
大师眯起眼睛,声音低哑:“我想要你的灵魂,我自己拿走便是。”
“哈——”你嗤笑一声,语调平静得像在谈一件作业,“要是你真能那样拿走,也不用绕这么大个圈子。老实说,大师,你拿我没办法吧。你那些阴邪的术法,那些恶心的鬼东西,不过是想让我先虚弱,你才能趁机动手。”
——鬼片里都这样。
如果鬼比人厉害,可以轻易杀人,那么人死了不就也变成鬼了?都是鬼的话,谁更厉害呢还不一定呢!可见鬼本来就是不厉害的,,只有人变得弱了,才会被影响。
大师的手顿了一下,珠子在指尖停住,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你心里暗暗一喜:说中了。
你乘胜追击:“要么是趁我虚弱来使坏,要么就是需要我的同意。你明知道是这样却还是来这里,恐怕不只是来确认情况,你既是想威慑,也是想试探我。”
屋里静得能听到母亲在厨房摔坏瓷杯的声音。
大师看着你,半晌才低低道:“你可真是一只难缠的小鬼。”
“我不是小鬼,我是人。”你指正他,你可不想被这种带有双重含义的词汇所指代,“所以我们可以讲条件。”
你靠在椅背上,语气平淡,甚至有点讥讽:“灵魂可以拿走,但你得先解除这个屋子里的所有术法,再帮我看看我学校的事情。”
大师盯着你,确认了你是认真的以后,他的嘴角一点点咧开,笑声沙哑:“好。既然你愿意献祭,我就帮你镇住那所学校的鬼。”
“成交。”你点头。
不知怎么,从大师身上传来的诡异香味变得更浓。你和大师对视着,谁都没先移开目光。
在这一刻,你心里清楚,这个老东西以为自己套住了你,但你已经把他往学校那片鬼域里引去了。
“那就请开始吧。”你说,率先打破沉寂。
大师呵呵笑起来,也跟着起身。
他指挥你把屋里所有的窗子都被关上,要让厚重的窗帘层层叠叠地遮挡着,连一丝外面的光线都都不让进来。
大师先让母亲脱下外套,只披着单薄的衣物跪坐在供桌前。
他在桌面铺上一块黑布,布上绣着怪异的朱砂符号,像爬行的蜈蚣,线条在昏暗灯光下扭动。
你在旁边看着,又觉得比起溙国的巫术,这看起来倒更像花国的跳大神。
不过好像本来溙国的民间信仰和术法就受到了花国的影响,有所混杂也是正常。
再看大师,他一边将三支看着就极其不祥的黑色蜡烛点燃,一边低声咏诵。他的声音格外喑哑,似乎夹杂着梵音和不成调的哭号。
这时你才注意到,他的嗓音不是天生就是这样的,绝对是他做了些什么手脚,才导致的喉咙像个破风箱。
你无暇管这大师的身上有什么秘密,你要紧紧看着他别瞎动手脚。
别说你根本看不懂何必要认真看,事实是假如你真的开了小差,这个老东西肯定就会耍滑头;而你看着他,他又何必要骗你。
供桌上烛火在无风的情况下变得忽明忽暗左右摇摆,每一次摇晃都让母亲背脊弓得更深,好像真有一股力量在拉扯她。
大师马上从布袋里取出一只陶碗,碗底画着血色符咒,里面先倒进米与新鲜的黑狗血,再撒一撮黄土。
他猛然咬破自己的指尖,把血滴入碗中。旋即,他挥起铜铃,节奏急促。
小小的铃铛居然震耳欲聋,催魂一样让你忍不住捂上耳朵。
母亲的身体开始剧烈抖动,嘴里不受控制地发出低低的呜咽。大师让她把头压在供桌上,额头正好对着那一张古旧的黄符。
黄符上原本只是淡淡的墨迹,这时却像被火烤过般一点点渗出暗红色。
“借运的根子在魂魄本身。”大师阴冷的声音在屋里回荡,“要么是亲人血契,要么是以孩子为媒。既然他贪财无度,把你绑进了咒里,就得先割断这条线。”
——这说得,好像教那男的献祭妻女的不是他似的。你在旁边边忍耐噪音边默默吐槽。
说罢,大师拿出一把短刀,刀身抹满朱砂。他没有真的割伤母亲,而是贴着她的额头、肩膀、心口、肚脐四个位置虚虚划过,每划一处,就在桌上的碗里投入一缕母亲的发丝。发丝遇血即化,碗里顿时冒出白气,腥甜的味道布满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