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这时惨白着脸,眼神浑浊,似乎有无形的线从她身体里被扯走。
大师忽然厉声一喝,猛然将碗重重摔在地上,血混着米喷射状溅开来,而那咒纹竟然在瞬间化作一股黑烟窜到屋顶。屋顶的木梁“咯吱”一声,你抬头看,什么都没看到,却总觉得它像被什么沉重的东西踩过。
铃声停下,母亲整个人直直地倒下,像被掏空了力气。
大师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得意道:“好了,线断了。她的运气,已经不会再被借走了。”
但是,这所谓“破法”的过程其实不是救赎,而是彻底切断母亲与“借运方”的联系——她不会再被吸走运气,但也失去了曾经的生机。、
她的老公明明昨天晚上就已经死得透透的了,可在这件事后,她也就彻底成了孤家寡人。
你看着觉得还挺爽的,不过她本人却好似有些心如死灰。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算了,管她呢,你只能保证自己的命和开心。
屋里烛火才刚熄灭,母亲还趴地上在低声啜泣。大师却碾了碾骨珠,像做完一桩买卖似的,甩手道:“好了,结束了。”
你伸手拦住他。这人在逗你吗??
你盯着他的眼睛,冷冷道:“不,还有一个。”
大师皱了皱眉头,眼皮一掀,呵斥道:“什么?”
“我遇到过的那个黑影。”你把每一个字咬得很清晰,像要刻进他的耳膜。
屋内再次飞起没有来处的风,烛芯扑簌作响。大师眼神,冷哼一声,却没有否认。他转身,衣袍刷过地板,带着你走到屋后的角落。
那是西北角。据说也是最阴森、最黏重的方向。
这里的土叫做阴土,而这围着房子铺设的花圃,看起来就像是被这阴土一层一层堆积起来的。
不知是否心理作用,日光照上去都显得浑浊。
大师站定脚步,指着这土和角落对你说:“午夜子时,在这里挖。不论挖出什么,都要跟着它跑,把它抓住后,带去十字路口烧掉。”
你听完,只觉得他还在藏东西,那你可不能放他走,于是你堵住他唯一离开你家院子的路,质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自己来解除呢?”
大师似笑非笑地看你一眼,声音里带着不耐烦:“法术一旦放出,就不可收回。强行收回,就会反噬,折寿,甚至丢命。”
“丢得是你的命。”他补充道,笑出满嘴的因为嚼槟榔而发红的烂牙。
你嫌恶地捂住鼻子。
什么东西!这样也能把责任给先推出去的?明明是他们动的手,却得你这个受害者来收拾残局。
而且,“万一你在骗我呢?”你一点也不信他说得鬼话。
大师盯了你半晌,仿佛被你这种质问激起了什么兴趣。他忽然仰头大笑三声,笑声刺耳又响亮,把屋檐上的鸟都笑得飞走一排。
笑毕,他抬起手指天,被下垂的眼皮遮盖着的眼睛第一次瞪大了看着你,阴声道:“好,我以神明起誓,我不会骗你。若有虚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你听得出,他是真敢发这种誓的。可誓言并不能让你安心,反而更确定了一点。
这个老东西在布局,他要的却对不会只是你的一句信任。
果然,大师继续说:“但你也要发誓,你必须在我解决完所有事情后,乖乖把灵魂献给我。”
你盯着他,唇角挑起一个极轻的弧度。“好。”
你学着他的样子说:“在你解决完所有事情后,我会把灵魂献祭给你。”
你说得不情不愿,每一个字都在你舌尖滚了两遍似的慢慢吐出来。大师听了,露出满意的笑。
不过,你是发了誓没错。你答应献灵魂,可你从未说过要献出谁的灵魂。
大师没有察觉这个漏洞,反倒因为你这带着软抵抗的顺从而收敛了戒备。他甩了甩衣袖,昂首阔步离开,看起来一切尽在掌握。
“夜晚快来吧。”你说,你第一次这么期待晚间。
一个下午,你都守在钟表前,生怕那个老东西又对你家里这些显示时间的东西做什么手脚。
还好,他还算守点信用。
所谓子时,就是凌晨一点。还没到这个时间,整个街区都已经沉入酣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