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冯养珠刚才犹豫到底还要不要去城南真武庙的原因。
而就在刚才,南市大街上传来的动静,让冯养珠果断的在紫衣外面套了件别的衣服,混进了人群当中。
根本没有引起谁的注意。
这个时候,成功大隐于市,冯养珠还是颇为自得的。
“老爷,前面那道士,好像就是昨天来的玉虚宫天师亲传弟子。”先前说话那个随从问道:“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不看。”冯养珠一点都没有犹豫的摇了摇头,指着前方说道:“等会经过那伙道士的时候,不要停留,直接从人群当中穿过去。他表舅不是在南河酒家和那个叫啥杨兴道的吃酒么?咱们现在就过去,把他杨兴道带着,去营里
头签契约!”
他话音刚刚落下,从南市的北端,传来了阵阵唢呐的声音。紧接着,一伙迎亲的队伍,带着顶八抬大轿,从后面过来,似乎是要穿过南市大街,往南城去迎亲。
冯养珠等人回头看了两眼,嘀咕了一声:“他娘的,今天倒是热闹,做法的和迎亲的都撵着在一块了,遇上啥好日子了?”
他也就是嘀咕了一句,没有放在心上,回头准备继续赶路。
就在这时,身后那伙迎亲的队伍当中,忽然有几人拿出了钱袋子,往外抛洒银钱,一边一边喊道:“抢喜钱,沾喜气了!抢喜钱,沾喜气了!”
哗啦哗啦的声音里,一大把一大把的铜钱从天而降。
也不知道是那迎亲队伍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那些银子全朝着冯养珠这边洒。
银子铜板从天而降,这还得了?
顿时,整个南市大街上,几乎所有人都沸腾了。
很快就有人发现,冯养珠站立的地方喜钱最多,众人立时如同疯了一般,全都涌了过来。
这事发生的实在是太过突然,冯养珠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抢喜钱的人流给冲撞的连连后退。
一个体格颇为健硕的汉子,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迎面就撞在了冯养珠的肩膀上,把后者撞得连退了几步,将冯养珠和他的几个保镖撞得分了开来。
冯养珠心头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顾不上骂人,立刻就想要和自己的保镖汇合,但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周围已经全都是人。
天上抛洒下来的银钱越来越多,周围哄抢的人群也越来越多。
冯养珠别说想要往前走了,他被挤得连站都没地方站,简直就像是南河中随波逐流的一片树叶,根本决定不了自己的去向。
挤来挤去之中,又有一人重重地撞了冯养珠一下,冯养珠站立不稳,整个人向后倒去,但又被后面的人抵住。他就像是空中接力般,不停地往后退,离自己刚才的位置,越来越远。
退了十几步之后,身后有人扶住了自己。
“小心,别碰着了。”
冯养珠艰难地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个做新郎官打扮的白面汉子,而在那白面新郎官的身后,是停在了地上的八抬喜轿。冯养珠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被人流挤到了迎亲的队伍这里。
冯养珠刚想要说话,忽然腰间阵阵钻心的刺痛传来。那刺痛撕心裂肺,让冯养珠本能地就要大喊大叫,可他的嘴巴刚刚张开,那白面新郎官手中一动,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塞进了冯养珠的嘴里,卡在了他的嗓子眼,使他几乎发
不出声音。
先前抛洒喜钱的那几个人,很有默契的站到了冯养珠的身前,又大把大把的抛洒银钱起来。
南市大街上,众人发出阵阵喝彩,没有谁听到刚才那沉闷的嘶吼声。
那白面新郎官,一手架着冯养珠的胳膊,另外一只手连连动作,没有任何表情地又捅了七八刀。
冯养珠嘴巴里被塞了一只老鼠,拼命的想要把它呕出来,因为恶心,身体开始剧烈的痉挛起来。而腰侧同时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又让他本能的张大了嘴巴,让那只老鼠一点一点的深入咽喉。
两种难以忍受的刺激同时混杂在了一起,让冯养珠整个人都处在极端痛苦,极端受折磨的状态当中。
思维和意志在崩溃中快速的走向消散。
而比思维和意志更快崩溃,更快消散的是他的生命力。
当那白面新郎官,捅到第九刀的时候,冯养珠已经再也没有动静了,只有嘴巴里那只受到强烈刺激的老鼠,还在拼命的往里钻,露在外面的尾巴,还在不停地摇晃着。
那白面新郎官脸上的表情还是没有丝毫的波动,他搀扶着冯养珠,将他塞进了那台大红色的八抬喜轿当中,又放下了帘子。
整个过程,从头到尾,不过只是短短十几个呼吸而已。
“哐当!”
迎亲的队伍当中,铜锣被敲响,有媒人高喊道:“吉时已到,起轿迎亲了,请诸位父老乡亲行个方便,主家这边有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