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久违地看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
江临舟坐在大堂的沙发上,背微微弓着,手里那瓶矿泉水被他反复拧动,又放下。灯光打在他脸上,显得比平时苍白。那一瞬间,我几乎认不出他。
那个在舞台上可以让钢琴如火焰般燃烧的人,此刻却像一团快要熄灭的灰。
他没有再说话。空气里只剩下酒店中央空调的低鸣。
我忽然觉得,这个夜晚的沉默,比任何语言都更让人难受。
他的眼神有点散,像是盯着前方,却什么也没看见。那种目光我曾见过一次??傅老师去世那年,他坐在遗像旁边,也是这种眼神空洞,却极度清醒。
他整个人陷入一种微妙的挣扎里。
那不是单纯的失落,而是一种深层的怀疑。
他明知道自己坚持的道路几乎没有回报,
那种纯粹的追求,那种对音乐意义的信仰,
在现实面前几乎像无用功。
可他还是在做。
一遍又一遍地练,一次又一次地推翻自己。
他看起来疲惫极了,却依然倔强地坐着。
像是非要在这世上留下一点属于自己的声音,
哪怕那声音再微弱,也要让它存在。
我忽然觉得心口发紧。
那一刻我明白,
他之所以让人难以接近,
不是因为高傲,
而是因为他背负的太多、太孤独。
他或许早就意识到,
自己爱上的不是音乐的光鲜,
而是那条无人理解,必须独自走完的路。
说:
他好像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
那一刻,他微微一愣,像是终于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失控。
随后便低声笑了笑,把手里的水瓶轻轻放到桌上。
“我先回去了,明天还要早起练琴。”
他说完,站起身。
那笑容淡得几乎没有温度,
像是一种礼貌,也像是一种逃离。
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那步伐稳,但肩线微微下垂
那是我第一次真切地觉得,
他在某种意义上是“孤身一人”的。
那晚之后,我总会想起那幅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