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朴素低调马车,已等候在外,驾车之人正是那身着墨黑皮衣的神秘人。
他面无表情,见鹿九出来,只是微微抬手,示意她上车。
鹿九没有多言,莲步轻移,登上马车。这是一条无人小道,透过车窗缝隙,见街道快速倒退,车轮滚动之声格外清晰。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于侧门前,街道寂静昏暗,但高大门墙依旧彰显出不凡。
黑衣人上前,轻轻叩响门环,门露出窄缝,小厮探出头来,看清来人后,赶忙将门大开。
她随之进门,微微抬头,打量着这陌生清雅的府邸,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
中气十足之声,从前方传来:“姑娘,你往后便住在这个院落,这有两名侍女贴身伺候,若有什么事,可由侍女转告于我,我姓赵,是秦府管家。东院甚大切莫随意走动,明日自有嬷嬷带你熟悉。今夜天色已晚,我不便多加打搅,还请早早歇息。”
鹿九侧身行礼,面纱随风飘动。
赵管家回礼告退,在夜色中,似乎长叹出一口气。
女子暗自不悦却未曾表露,盈盈对侍女说:“我们回房歇息吧。”
她已在醉意楼焚香沐浴完毕,正端坐于床前,静待那人到来。
田牧尘站在秦明朗身旁,嘴边寒气阵阵:“你早说此处如此寒冷,我便裹着背心前来。明日你若见着冻僵的我,记得向我母亲大人告罪,每年要上香两次,不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秦明朗身后红锦披风甚是严实,未有一丝热气外漏,只有高寒冷冽之风吹红了脸颊,他呼出热气:“你可记得今年随明灯会,亦是陪我站在此处。。。。。。”
“当然记得啊,那时我可在醉意楼快活呢,哪像今日这般落魄?”他不忿道。
“罢了,待盛会结束,你便回府歇息吧!”男子藏下所有情绪,身姿尤是那般挺拔。
“还算你有点良心,美妾美酒都在家中等我。哎,你不是对那鹿九有意,今夜怎还一心扑在公务上,这么快便没了心思,偌大的卞都就没你能入眼的人?难道有什么隐疾,不妨说出来,让小弟替你想想办法?”田牧尘伸出胳膊肘,触碰一旁的冰人,不怀好意说道。
“你若是嫌高处太凉,我不介意立刻送你下去。”秦明朗目不斜视,冷静开口,未有丝毫愠色。
少年急急扭动身躯,挣脱开来:“不必不必,本公子可以自己走!卞都女子都聚集于此,你慢慢相看,田某多谢秦大人饶小的一命,我就先溜啦!”说罢快步夺命而逃。
男子未有动作,只是目光炯炯看向西街拱桥,那里人来人往,却不见昔日少女身影。
旁边广场上,剪纸艺人手中的剪刀犹如灵动的蝴蝶,或花鸟鱼虫,或人物故事,无不栩栩如生;杂技演员们在空中翻腾跳跃,惊险刺激的表演,引得周围水泄不通;戏台之上,戏曲演员们身着华丽无比的服饰,粉墨登场,咿呀唱着千古流传的动人故事。
这般热闹非凡的场景,实在是令人心生向往,相比后宫复杂,她一定更喜欢此番场景吧。
远处城墙中央,锦玄着龙袍便服,肩上是黑色裘披,皇后一袭深红色金丝凤绣样宫装,凤冠镶嵌数颗璀璨宝石,一同俯瞰西街热闹景象。
慧昭仪着丝绸黄色宫装,佩戴精美玉饰,虽身形瘦小,现下已是明显浑圆一圈,倒是在罗裙衬托下,从正面还能瞧出纤细腰身,不似四月孕者。
梨月淡珠色宫装满是吉祥花卉,尽显柔情温婉,这是她第一次在如此高度,向下看大至城池,卞都繁华此刻尽收眼底。
慧昭仪扯扯身旁之人衣袖,低声问询:“淑婕妤瞧瞧,我如今是不是胖上许多?每次我问嬷嬷,她们只知道唬我,说我只是肚子大了。不过,我瞧那脂粉用得比原来快些,如今你我多日未见,眼力定是准的!”
她来回侧身,不断变幻着身姿,以求身侧女子看个仔细。
回答之人细细斟酌用词:“曾听年昭仪说,孕者容易水肿,待生产完毕,修养月余即可恢复如初。我瞧慧昭仪乃纤纤细腰,这隆起腹部若不从侧面看,倒是难辨真假。”
那女子绽开如花笑颜,语气难掩惊喜:“如今听你一说,倒是放下几分心来!”
此时,巨大花灯队伍,从最西头开始游行,中央广场的热闹,都无法遮盖那巨大亮光。
车轮滚滚行进,中间巨鼓上,舞者们激昂起舞,她们赤足裸臂,整齐地跺脚或转圈。随行民众越来越壮大,花灯队伍穿过拱桥,继续前行,舞者们留在广场上歌舞。有人随花灯前行,亦有人停于广场上,欣赏那动人舞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