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月光忽然亮起来,把雪地照得像铺了层银箔。
宋玉双的声音隔着窗飘进来,带着点担忧:“音音咋了?是不是不舒服?”
傅煜城连忙应道:“没事妈,就是孕吐,喝了酸梅汤好多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门轴转动的吱呀声,宋玉双披着棉袄进来,手里端着碗姜茶,姜香呛得人鼻子发酸。
“刚在灶上煨的,”她把碗往云棠音手里塞,瓷碗烫得能焐热整个手心,“姜切片加红糖,喝下去能压吐。”
她往云棠音后背拍了拍,掌心的力道不轻不重,“怀娃都遭罪,熬过去就好了。”
云棠音喝着姜茶,忽然看见宋玉双鬓角的几率白发。
“妈您快去睡吧,”她往宋玉双手里塞了个暖手炉,“天儿冷,别冻着。”
宋玉双却往她兜里塞了包陈皮:“泡水喝也能顺气,明儿我再给你炖只老母鸡。”
送走宋玉双,傅煜城往灶膛添了块煤,火光腾地窜起来,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紧紧挨着。
云棠音忽然指着他的军靴笑:“你看你鞋上的泥,明儿我给你刷干净。”
傅煜城低头看,鞋面上的泥渍混着雪,乱糟糟的,他却不在意地踢了踢:“刷啥,训练时还得沾泥,等过年再穿新的。”
他忽然从柜里翻出件新做的棉裤,藏青色的灯芯绒面上,缝着圈厚厚的绒毛:“妈今儿下午做的,说你夜里总踢被子,穿这个暖和。”
云棠音摸着裤脚的绒毛,忽然发现针脚歪歪扭扭的,像她当初绣兰花时的手艺,心里一暖:“妈眼神不好,还熬夜给我做这个。”
傅煜城帮她把棉裤换上,指尖触到她脚踝的凉,忽然往灶房跑,回来时手里捧着个铜盆,里面是滚烫的艾叶水。
“泡泡脚能睡安稳,”他蹲下来替她脱鞋,军靴的鞋带缠了好几圈,他解了半天,鼻尖渗出层薄汗,“妈说艾叶能安神,你这几日总睡不沉。”
温水漫过脚踝时,云棠音忽然笑出声:“妈说你从前连袜子都懒得洗,现在倒学会伺候人了。”
傅煜城的手指在她脚背上搓着,掌心的老茧蹭得她发痒:“那不是没娶媳妇吗?现在知道疼人了。”
他往水里撒了把花椒,麻香混着艾叶的药香漫开来,把满屋子的烟火气都染得暖融融的。
竹笼里的兔子不知何时又睡着了,蜷成个白绒绒的球,三瓣嘴动了动,像是在做梦。
云棠音往笼里添了把苜蓿,忽然发现兔子的耳朵尖沾着点雪,大概是刚才掀帘时飘进来的。
“你看它多会享福,”她笑着指给傅煜城看,“比我还能睡。”
傅煜城把擦脚布递过来时,忽然盯着她的肚子笑:“等孩子长大了,就让他跟兔子
玩,省得总缠着你。”
油灯渐渐暗下去,腊梅的香混着煤烟味,在屋里漫成一团暖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