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年了,李维。我把你从一个穿破鞋的毛头小子,带到现在能独当一面的位置,现在谁不喊你一声‘维哥’?我有什么好东西没给你?你要的,我都给了;你没说的,我也替你想到了。可你呢?你把我的信任,把我们的兄弟情,都喂了狗。”
他的手微微发抖,没再动铁棍,静静地看着李维,眼里的痛苦像潮水一样翻涌。
“我不想信,真的不想信。陈默被抓的这三天,我每天都在问自己,是不是我查错了,是不是有人故意陷害你。可他宁愿被折磨死,也不肯出卖你。”
李维浑身几不可查的颤着。
他废了半天力气,才哑声道:“段哥,你做的事,本就不该存在。那些‘货’,毁了多少家庭,你知道吗?”
“不该存在?”段熠嗤笑一声,却没生气,只是摇了摇头,“在这个山坳里,要么踩着别人往上爬,要么被别人踩在脚下。我不做这些,我们早就死在洪家的刀下了。”
他突然从腰里掏出一把枪,扔在李维面前的地上。
“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
李维看着地上的枪,又看了看段熠。
“杀了陈默。只要你杀了他,证明你跟他没关系,证明你还是我的兄弟,之前的事,我可以当作没发生过。”
徐津婷在角落吓得捂住嘴。
她看着地上的枪,看着铁笼里奄奄一息的陈默,又看着李维紧绷的侧脸,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李维不能开枪,绝对不能开枪!
李维盯着地面。
那一刻,他思绪飘了很远很远。
他是卧底,是警察。
从穿上便衣、混进洪家护卫队的那天起,他就记着自己的使命:收集罪证,把这些毁了无数家庭的“团伙”连根拔起。
为了这个目标,他忍了十三年——忍了洪家的血腥争斗,忍了段熠的猜忌试探,甚至忍了自己手上沾着的“黑”,就盼着有一天能把这里的一切摊在阳光下。
活下去,才有机会完成使命——这是他无数次在生死边缘告诉自己的话。
可目光越过枪身,落在铁笼里的陈默身上时,他的心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
陈默的左眼肿得只剩条缝,嘴角的血痂糊了半张脸,没有求饶,没有一声惨叫。
陈默被折磨成这样,宁死都没把他供出来,他怎么能对着自己的战友开枪?
他想起段熠刚才的话——“我把你从穿破鞋的毛头小子,带到现在能独当一面的位置”。
是啊。
十三年的兄弟情是真的,段熠替他挡过刀,分过利,一同出生入死。
李维的心里被撕裂成两半:一边是十三年的“兄弟”,一边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一边是“活下去完成使命”的理性,一边是“不能背叛初心”的底线。
他站起身,看着段熠,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却异常坚定。
“我不能杀他。”
段熠的眼神也同时冷了下来,没说话,轻轻抬了抬手。
“咔哒”的一声,一把枪突然顶在了李维的后脑勺。
李维浑身一僵,缓缓回头,看见沙勐站在身后,脸上带着狞笑,手里的枪紧紧顶着他的头。
“段哥说了,你不杀他,就自己死。”沙勐威胁道,“维哥,别怪兄弟,要怪就怪你自己,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当卧底。”
段熠走到李维面前,眼里只剩赤裸裸的狠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