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意外?”
段熠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
徐津婷眼睛偷偷睁开一条缝,看见段熠背靠着墙,手里攥着根发黑的铁棍。
他慢慢从阴影里走出来,走到铁笼前,铁棍尖轻轻戳了戳陈默腿上的烫伤,陈默疼得浑身抽搐。
“第一天,我用烙铁烫他的腿,”段熠的声音异常平静,“我问他,谁是跟他一起的卧底,谁在传消息。他盯着我,吐了口带血的唾沫,说‘不知道’。”
铁棍又往下压了压,陈默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第二天,我把他的手绑在铁笼上,让虫子咬了一夜,他的胳膊肿得像馒头,”段熠的语气依旧没起伏,“我又问,他还是说‘不知道’。昨天,我让老鬼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断,你看——”
他伸手掀开陈默的手,徐津婷吓得尖叫一声。
陈默的手指歪歪扭扭,指骨明显断了好几根。
“就算这样,他还是不肯说。”段熠终于收回目光,转向李维。
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死寂的冷。
“你跟了我几年了?”
李维的身体猛地一震。
“十三年。从十六岁,我在洪家护卫队跟着你开始,到今天,正好十三年。”
“十三年。”段熠重复了一遍,“我记得你当时穿了双破鞋,手里攥着个干硬的馒头,说‘段哥,我能打,能替你挡事’。”
他往前走了两步,离李维只有一步之遥。
“十年前,佤邦的人在山沟里堵我,刀都架到我脖子上了,是你扑过来替我挡了一刀,自己差点流血死在那儿。你躺在病床上,还跟我说‘段哥,以后我还替你挡’。”
徐津婷听得心里发酸,她不知道李维和段熠还有这么深的过往。
可越是这样,她越害怕——段熠现在的冷静,比之前的暴怒更让人胆寒。
“我一直不信,陈默宁死不说的人是你。”段熠的目光又落回铁笼里的陈默身上,带着点自嘲,“我想,怎么可能是你?你跟着我出生入死,我把你当亲弟弟,什么好的都先给你,你怎么会背叛我?”他突然提高声音,“可现在,看着你这副样子,看着陈默宁愿被折磨死也不肯出卖你,我不得不信。”
李维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他看着段熠眼里的失望和痛苦,心里像被刀割一样。
那些年的兄弟情是真的,段熠对他的好也是真的。
可他的使命,更是真的。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现在,你却联合外人,把自己的兄弟往死里送?”段熠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颤抖,手里的铁棍猛地砸在铁笼上。
火星溅到陈默的脸上,他疼得缩了缩,不再看李维一眼,像是怕自己的眼神会暴露什么。
徐津婷再也忍不住,冲过去抓住段熠的胳膊:“段哥,别问了……别再折磨他们了……”
段熠猛地回头,眼神里的狠戾像要把她吞了:“滚!这里没你的事!”
他一把推开徐津婷,她踉跄着倒在地上,手肘磕在台阶边缘,疼得她眼泪直流。
“你以为高旭英能把陈默送走?你以为班猜是他的人?”他往前走了两步,铁棍在地上拖出“刺啦”声,像毒蛇吐信,“班猜跟着高旭英三年,每天给他递烟倒水,可他每次汇报的消息,第一个收到的人是我。你和高旭英约定用粮车送陈默,前天夜里,班猜就把时间、路线全告诉我了——你以为的‘生路’,从一开始就是我设的局。”
李维只觉得浑身像被浇了盆冰水。
“你是不是觉得很可笑?我看着你和陈默见面,看着你给外面传消息,看着你以为自己能瞒天过海——我一直在等,等你自己露出马脚,等你亲口告诉我,你不是卧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