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上,黄色和蓝白色的车灯在潮湿的雨雾里散射出彩虹光,斑驳的车身一晃而过。
忽然,在车灯的闪光间,我看到了什么,一个高挑的人形,在街对面,举着把过大的雨伞,从头到脚都是黑色。又一辆车疾过,我看见黑色伞面下的淡血色嘴唇,还有他长到肩膀的铂金色直发。
凯厄斯在对面。
他笔直地立着,没有走向我,也没有消失,而是安静地站在那块地方,向我露出一双目光阴郁的眼睛。好像在等待着,非要我到他身边去不可。
我猛地站起来。
他的出现让我感到不安。离开咖啡店暖黄色的气氛,我冒着细雨向他走去。
“你怎么来了这里。”我站在伞下问他。
凯厄斯平直地看了我一眼,表情淡漠地大踏步向前走,我也跟着他的步子向前。
“你把那只东西送走了。”他兀地出声。
“我给它找了收养。”
他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讥嘲道:“你真是善良,”随后又补充,“也很有自知之明。”
我真想踹他一脚啊,赛琳。
而且他的步子越走越快,我真怀疑他要原地飘起来,我憋了一口气,猛地出手制住伞柄,“走—慢—点。”我说。
他盯着我看,晃过的车灯在他脸上打下幻觉般的光照。
我成功地夺过伞柄。
他道:“你的承诺就是一个笑话。你今天不可能在日落之前回去。”
“我不是有意。”而且,这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是吗。你对许多事都有意。”
“你们也对卡伦一家过分有意了不是吗?”
凯厄斯的红色眼睛没有任何遮掩,凶恶又具有侵略性看着我,他冷道:“他们应得的。”
我板着脸,“中国有句古话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突然,他一把夺过我手上伞大步向前。
我被他扯地踉跄了一下,雨一下子落到我的身上。哈。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我被气笑了。
这时,身后忽然射来一道光,是公共巴士,很好。两步跑到上车点,车门向我缓缓摇开。我坐到靠窗的外侧,唰一下拉开车窗向前看去。
越过他的那刻,我笑了。而且手指蠢蠢欲动,不是食指,不是大拇指,不是无名指,也不是小拇指。我对着他苍白冷漠的脸竖起那根指头。风把我的头发扬得狂乱。
但下一秒,车忽然咚的一响,司机被吓得停下来,再看去,凯厄斯已经不见了。正当我不解时,车门诡异地摇开,司机嘟嘟囔囔,意思像是在说,什么鬼东西,他一摆手,示意门口的人上车。
一身葬礼的沉黑,凯厄斯的伞尖戳到地上,他侧头向我露出一个暧昧邪门的表情。
“。。。”
“你刚刚对我做了什么?”他笑道。
车上最前面坐着一个中年妇女,看到凯厄斯优美的面孔表情明显惊了一阵,但后来又被他诡异的气场给吓住,两眉一撇就下了车。
我僵硬地笑了笑,“我朝你摆手,我想说,快上车。”讲罢,他向我走来,坐在了我的身后,声音变成低沉的悠悠然,在我的耳边露出胁迫的意味:“不要对我开那样的玩笑。”他的手指绕起我的头发,“因为你可能不会喜欢我对你的‘礼尚往来’。”
我扭头拿回自己的头发。他两手交握着,静静地投来注视,依旧是下降的冰冷侵略的视线。
我坐着不动了。不再有多余的想法,只想等到下车。风带着雨雾往窗里灌,我狠地一推合上窗。巴士里只有悬挂电视发出的低吟。五颜六色的卡通广告。
我的背后是源源不断的冷气,但是我的内心很平静。光洁的车窗反射过他的眼睛,微微阖上,在察觉我看来的那刻又抬起眼皮。我缓缓呼出一口气,在这种若即若离的目光里闭目养神。
“这雨真是要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