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阿禾提笔撰写《听律》十条,呈报朝廷:
>一、凡民皆有权以己之所便言说,不论形式。
>二、官府不得以“非正统表达”为由拒受理诉。
>三、学校须设多元沟通课程,涵盖手语、图语、器语等。
>四、狱中囚徒可用绘画、音乐替代供词……
末尾附言:“真正的自由,不止于开口;真正的文明,始于懂得如何倾听那些说不出口的话。”
诏准施行。
又三十年。
世间已无“缄音司”之名,连其遗址也被改建为“万声堂”,陈列古今各类发声器具,从玉笛哨到机械钟,从战鼓到留声筒。每年启声节,全国七钟齐鸣,百姓自发聚集,不分老幼,轮流登上高台,说出心中所思。有人忏悔,有人感恩,有人质疑,有人梦想。台下万人静听,不打断,不嘲笑,只以掌声回应真诚。
某日,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缓步登台。
她拄着拐杖,声音沙哑,却清晰可闻:“我曾是哑城的女孩。那天,我吹响了父亲想听的歌。今天,我想告诉大家??**谢谢那个教会我们不怕沉默的人。**”
台下寂静片刻,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就在此时,天空忽现异象。
西南云层裂开一道缝隙,一道银线般的笛音自天而降,与广场中央的青铜钟产生奇妙共振,形成前所未有的和音。那旋律既陌生又熟悉,像是远古的召唤,又似未来的回响。
有人喃喃:“是……是玉笛哨的声音。”
可谁都知道,那支神物早已消失不见。
唯有几位曾在孤岛生活过的老人相视一笑,轻声哼起一首无人收录的曲子??那是纳兰歆当年常在海边哼唱的小调,从未命名,却代代相传。
曲终之时,风起云散。
阳光洒落大地,照亮每一张敢于直视世界的脸庞。
而在宇宙深处,那块巫女神牌再次闪烁,铭文悄然更新:
>**终章?完:当第一个声音响起,觉醒开始;
>当最后一个沉默者开口,世界重生;
>而当所有人学会倾听,神性降临人间。**
从此,再无人追问纳兰歆去了何处。
因为她早已不在某一处。
她在每一次犹豫后的坦白里,在每一滴因说出真相而落下的泪中,在每一个孩子第一次勇敢举手说“我有不同的看法”时的瞳孔闪光里。
她是风,是火,是海潮,是心跳。
她是无相神宗本身。
而那支玉笛哨,据传仍在某处静静躺着,等待下一个不需要它也能发声的时代真正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