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停在小区楼下。林晚轻轻摇醒小月,小女孩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楼上的窗户亮着灯,忽然说:“妈妈,咱家的灯像不像一颗星星?”
“像。”林晚抱起她,“而且是最暖的那一颗。”
王乐天提着包走在她们身后,抬头看了看那扇窗,又望向更深的夜空。银河隐约可见,清冷而浩瀚。
第二天清晨,他接到央视通知,《等星星回家》定档六一儿童节全国公映。台长亲自打了电话:“这不是一部普通的主旋律电影,而是一封写给下一代的情书。我们要让它成为孩子们人生中的第一堂‘信仰课’。”
他还被告知,教育部已联合多地中小学组织集体观影,并配套推出“寻找身边的沉默者”主题征文活动。许多学校甚至计划在校内设立“家书角”,鼓励学生收集祖辈的老信件、老照片,讲述那些藏在岁月褶皱里的故事。
当天下午,王乐天受邀参加一场校园分享会。一所普通小学的礼堂里坐满了孩子,最小的不过七八岁。主持人介绍他时用了这样一句话:“这位叔叔,把看不见的爱,变成了看得见的故事。”
一个小男孩举手提问:“王叔叔,你是不是特别厉害,才能写出这么感人的电影?”
他笑了笑,摇头:“不,我只是学会了倾听。真正的厉害,是那些一辈子不说自己多苦、多累、多危险的人。比如你们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也许他们现在只会唠叨你们吃饭慢、作业拖,但他们年轻的时候,可能一个人扛过百斤水泥,可能在零下四十度修铁路,可能为了保密工作三十年没回过老家……他们不说,不是因为不重要,而是因为他们觉得,这是应该做的事。”
台下有个小女孩怯生生地举手:“我家爷爷就是这样。他总说自己是修桥的,可我问他修了什么桥,他就喝酒,然后哼军歌。”
王乐天心头一震:“你能记得他哼的歌吗?”
女孩站起来,清了清嗓子,唱了起来:
>“背上了那个行装,扛起那个枪,
>雄壮的那个队伍,浩浩荡荡。
>同志呀!你要问我们哪里去呀,
>我们要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
歌声稚嫩,却铿锵有力。礼堂瞬间安静下来,随即爆发出热烈掌声。
王乐天眼眶发热。这首歌,他在《沉默者家书》第三集里用过,原型正是三线建设时期铁道兵的行军曲。没想到,竟在一个十岁孩子的口中重新响起。
散场后,校长拉住他:“我们准备把这首歌定为校歌。以前总觉得革命歌曲离孩子太远,但现在我发现,只要故事是真的,孩子就会听进去。”
一周后,电影首映礼在北京举行。现场来了很多人:有当年参与航天工程的老科学家,有退伍老兵,有烈士家属,也有普通观众。大银幕亮起前,全场默哀一分钟,纪念所有未能归家的沉默者。
影片放映过程中,啜泣声此起彼伏。当小月在天文馆说出“爸爸,我把所有星星都认全了”时,一位白发老人突然起身离席,工作人员正想劝阻,却发现他只是走到后排,从布包里取出一封泛黄的信,颤抖着递给身边的老伴:“老李,咱们也该把那几封信给孩子看了……不能再藏了。”
首映结束,全场起立鼓掌。掌声持续了近十分钟,许多人含泪不肯坐下。
记者围住王乐天采访:“这部电影打动了无数人,您认为它成功的秘诀是什么?”
他沉默片刻,答道:“因为我们终于不再试图‘塑造’英雄,而是让英雄自己走出来。他们不需要夸张的表情、激烈的台词、悲壮的配乐。他们只需要一个机会,被看见,被听见,被记住。”
林晚站在不远处,牵着小月的手。小女孩仰头问:“妈妈,以后还能见到王叔叔吗?”
“当然能。”林晚微笑,“他是我们家的朋友。”
小月认真地说:“我要告诉他,我也想当作家。我要写爷爷的故事,写爸爸的故事,还要写王叔叔怎么帮大家找回记忆的故事。”
林晚蹲下身,亲了亲她的额头:“那你得好好读书,学会听,学会记,学会用心去看这个世界。”
几天后,王乐天收到一封信,没有署名,只有地址来自新疆马兰基地旧址附近的一个小镇。信纸粗糙,字迹歪斜:
>“王先生:
>我是个退休的老兵,守核试验场三十多年。我没文化,不会说话,也没啥可说的。但我看了你的电影,哭了。
>我老婆去年走了,临走前说:‘这辈子对不起你,没能陪你过个像样的年。’我说:‘瞎说啥,咱俩过的就是最好的年。’
>电影里那个护士长,让我想起她。她也是医院的,冬天跑十几里山路送药,摔断过腿也不肯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