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扣响。
魏逢:“进。”
外面站着蜀云,抱着一个腰那么粗的大瓷缸,肉眼可见的拘束:“陛下。”
魏逢歪着头看他,他咳嗽了一声,跪下来,铿锵有力:“属下来给陛下请罪。”
“朕没怪你。”
魏逢朝他手里捧着的瓷缸一抬下巴:“你这么晚来找朕干什么?”
他说没怪罪蜀云不敢真听,默不作声跪着,突然咬了咬牙:“属下那天不该说那些说过的话,望陛下降罪。”
“你要是真心里过意不去帮朕把老师照顾好就行了。”
魏逢:“那天的话朕当做没听过,你也不用再提。”
“你手里是什么?”
蜀云跪得端端正正,双手还抱着那瓷缸。
君心是世上最难揣摩的东西,君恩荣宠是立身之本。面前这个人是君主,他那天不该轻易开口。即使他心里有再大的想法,也不应该开口。
蜀云垂下眼,把瓷缸抱过去,在魏逢身前停下。
有点远,看不清,魏逢探身往里一看,怔住了。
是一条小鱼。
黑黑的,丑丑的,扁扁的小鱼。在一潭清水里游来游去,尾巴短眼睛凸,鳞片也灰扑扑的,没有一点光泽。
瓷缸里的水被它带动涟漪,卵石铺了浅浅的一层,棱角被水流冲洗得圆滑,每一颗都精心挑选。
蜀云:“阁老那日在陛下屋门口站了很久。”
魏逢盯着那只小鱼摇曳的短尾,似乎能想象到自己走后对方提着小鱼桶站在原地,然后在自己门口站一会儿,想敲门又收回手的模样。
“属下问阁老为什么不放回湖里。”
蜀云说:“阁老说万一您找他要,他总不好抽干了湖里的水。”
魏逢心里有种又酸又胀的情绪,他说不上来是什么,只盯着那只小丑鱼看,狠狠瘪住了嘴。
蜀云也看着那只鱼,他只看到魏逢看望许庸平又出来,并不知道二人的矛盾有没有解决。此刻拿来这条鱼也不知道魏逢有没有动容。他低声继续道:“属下觉得阁老不是怕陛下回头想起来,是……”
“虽然只是一尾小鱼,但因为是您带回来的,所以也视若珍宝地养起来。
魏逢难以形容自己的心情,他开始后悔为什么要跟许庸平闹脾气,虽然只有短短十天,但他已经懊恼得不得了。
蜀云还在,他把手伸进瓷缸轻轻碰了碰那条小鱼,小鱼绕着他的手欢快地游来游去:“你来找朕只是为了给朕看这条鱼?没有什么要求朕的?”
蜀云静默一刻。
“朕给你这个机会。”
魏逢把手从瓷缸里拿出来,擦干净手上水珠:“看在这条小鱼的份上,不过分的要求,朕都答应你。”
“属下……”
蜀云抱紧了那瓷缸,语出惊人道:“想陛下今夜去阁老屋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