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跟朕说话。
魏逢心里简直被剜了一刀一样的难受,踢掉鞋子爬上床,掩下酸楚说:“老师真的没有身体不舒服?朕带了太医来。”
许庸平幅度轻微地摇头。
“陛下愿意告诉臣为什么不高兴吗?”
魏逢抱着膝盖坐在床边,乌黑发丝重重叠叠地披在肩背上,落到床上。他垂着脑袋,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不说话,最后小声:“朕不想老师娶妻。”
许庸平没有怪他无理取闹,耐心:“为什么。”
“因为……”
魏逢低低:“老师要是娶妻,和朕之间就会隔着一个人。老师有了自己的家,朕和老师就不会像以前那么亲近了。”
许庸平说:“陛下知道不会。”
“可老师宁可让转达立妃的事都不肯直接跟朕说,朕明明以为……以为朕跟老师才更亲近的!”
“立妃之事太后出面更合适。”
许庸平顿了顿,说:“是臣的错,以后不会了。”
“眼睛进沙了。”
魏逢一边揉眼睛一边带着鼻音说:“朕就是很害怕!”
“臣的婚事,交由陛下做主吧。”
魏逢猛然抬头去看许庸平。
许庸平柔和道:“陛下愿意臣什么时候成亲,臣就什么时候成亲。”
但魏逢没有高兴起来。
“老师,朕是不是很不懂事。”
许庸平神情冷下来:“谁对陛下说了什么。”
“没有……”
魏逢仍旧低着头:“朕总是让老师为朕操心,连累老师没有自己的时间,老师也要有自己的生活,朕不应该这么自私。”
暮色已至,卧榻上光线略暗,魏逢看不清对许庸平的表情,他很害怕看到许庸平点头,掩耳盗铃地闭上眼,等了很久,直到黑暗吞没他发麻的四肢,他听见寂静中一声轻轻的叹息。
“陛下,你要那么懂事干什么?臣从没有这样教过你。”
魏逢眼睫毛剧烈地颤抖了下。
许庸平朝他伸出手,示意他离自己近一点。魏逢不自觉靠近他,靠近了才发现自己一双手冰凉。
许庸平将他抱在怀里,很早以前的冬天,他有时候会这么抱自己。魏逢感受到他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背,紧绷的身体终于慢慢放松下来。
“臣怎么告诉陛下的,陛下是天子,除了政事外,陛下想说什么,想做什么,想要什么,只管随心所欲,无所顾忌。”
魏逢小小声:“是老师,朕做不到不顾忌。”
许庸平想了想,说:“臣从没有觉得受累。”
更深的东西他没有再说,只是提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臣第一次见陛下时,陛下才五岁,还不到臣的腰。那时臣第一次跟祖父进宫,因为一件杀头的大事。祖父寄希望于臣想出办法,但臣不到二十岁,从事发到进宫不满两个时辰,太短了。”
魏逢五岁的事记得不清楚了,仅残存一些模糊的记忆,那时候戴月夫人还是受宠的,先帝对他更是喜爱,议事时让宫女牵着他在殿里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