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那团怒火,不知不觉间竟被另一股更复杂、更挠人的情绪悄悄缠绕上了一角。
这人,病着也不安生,又想玩什么花样?
该不会……那尾巴又要扫到自己身上了吧?
他下意识地绷紧了脊背。
萧栩安在书房焦躁地踱了两圈,谢玉棠病了的消息像根细刺,扎在他满腹的怒火里。
时不时戳一下,带来一阵异样的烦闷。
“病就病了,关我什么事!”他对着空气低吼,随后该干嘛干嘛去了。
傍晚时分,京都的暮色仿佛被无形的墨汁浸染,愈发浓重。
街巷之间,流言如同长了翅膀快速飞起。
起初只是窃窃私语,说许大人贪墨军需,以次充好,中饱私囊。
很快,细节便如滚雪球般膨胀起来。
京郊几处挂着“李记”招牌的大商号,皮货、木料、生铁,背后东家竟是许大人的远房侄子。
去年寒冬拨往北境的那批御寒冬衣,内里絮的竟是发霉陈旧的烂棉花。
不知冻坏了多少戍边的将士……
桩桩件件,时间、地点、经手人,竟都说得有鼻子有眼,不似空穴来风。
许府里,许夫人正为白日里听到的风言风语气得心口发堵。
没一会儿,贴身嬷嬷又面色惊惶地递来一张揉皱的纸条。
上面只潦草几字,她看完后,一股热血直冲头顶。
许夫人猛地攥紧纸条,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那点世家小姐的涵养瞬间被滔天的怒火烧成了灰烬。
好啊,好个许文才!
她为他操持内宅,为他生儿育女。
他竟敢!竟敢在外面养了个七岁的野种!
“备车!带上人!”许夫人声音尖利响起。
青鱼巷深处,一处精致的小院,院门被粗鲁地撞开。
小院里,一个衣着华丽颇有几分姿色的妇人正带着个七八岁的男孩在檐下玩耍。
骤然见到气势汹汹闯进来的夫人和一众家丁,花姨娘吓得魂飞魄散。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那男孩瑟缩着躲到她身后。
“夫人!夫人饶命!”花姨娘磕头如捣蒜,泣不成声。
许夫人根本不看她,一双淬了毒的眼睛死死盯住那孩子。
那眉眼,那鼻梁,活脱脱就是许文才的翻版!
一股被愚弄、被践踏的屈辱感瞬间吞噬了她。
“贱人!”许夫人扬手便是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得花姨娘跌倒在地。
她气愤道:“把这不知廉耻的□□和野种给我绑了!”
花姨娘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疼,膝行几步死死抱住许夫人的腿,哭喊道:
“夫人开恩!敬儿……敬儿他也是老爷的亲骨肉啊!”
“求您看在孩子的份上……”
“亲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