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棠终于睁开了眼。
凤眸中寒光凛冽,唇角牵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弧度,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狐裘柔亮的毛尖。
他并未立刻下令,反而问:“将军那边如何?”
知晓一愣,一旁的苍竹连忙回道:“姑爷回府后就关在书房里,午膳也没用,瞧着是气狠了。”
一声极轻的咳嗽从谢玉棠喉间逸出。
他用帕子掩了掩唇,再抬眼时,眸中那点因高烧带来的水汽已被锐利取代。
“最近,张御史与兵部起了些龃龉。”
知晓眼底骤然迸出精光:“公子的意思是……?”
“把这些消息和证据,”谢玉棠目光陡然锐利,“想办法让张嵩听见看见。”
“这位张总宪专纠劾百司,提督各道,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他顿了顿,补充道,“另外,找人给这位许夫人递个风声……许大人在外头金屋藏娇得让她知晓。”
“明白!”知晓脸上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
这招借刀杀人,再内宅不宁,简直妙极!
内外发力,有够这位许大人忙的了。
谢玉棠倦怠地阖上眼,高烧带来的眩晕感如潮水般阵阵涌来,额角突突地跳。
他强撑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狐裘细滑的毛尖,试图汲取一丝清明。
房间里炭火烧得正旺,暖意融融。
他缓了缓,才哑声开口:“盯着点,这两把火,不仅要烧起来,还要烧得旺盛。”
“尤其是张嵩那边。”
“是。”知晓应道。
谢玉棠微微颔首,疲惫地挥了挥手。
知晓领命,转身退了出去。
室内重归寂静,只余炭火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
窗外的天色,不知不觉又阴沉了几分。
苍竹看着自家公子重新靠回软枕,闭目养神。
那苍白的脸上因动了心神而添了一丝锐利的神采,竟比平时更添几分惊心动魄。
屋内的炭火似乎更暖了些。
另一边。
萧栩安一脚踹翻了脚凳,“他娘的!一群蛀虫!”
他低吼,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暴怒和无力。
就在这时,亲卫王兵在门外低声禀报:“将军,主院那边……好像有动静。”
萧栩安烦躁地皱眉:“那只狐狸又在搞什么名堂?”
王兵的声音带着点犹豫和不解:“不是谢大人……是他身边那个名唤知晓的小厮。”
“还有,谢大人似乎染了温病。”
姓谢的病了?
萧栩安满腔的怒火被这莫名其妙的消息冲淡了一丝。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感。
他烦躁地挥手让人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