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安跟在陆修承身后,从房子里出来,抬头看到了正往这边来的孟冬梅。孟冬梅旁边是一个中年汉子,身后跟着两个年轻男子和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一家五口大摇大摆地往竹房走,看到他们,孟冬梅快走几步,笑着朝他们扬声道:“修承,恭喜恭喜。”
陆修承:“二叔、二婶。”
孟冬梅:“陆家列祖列宗保佑,你好不容易在战场平安回来了,还马上成亲了,真是双喜临门,我和你二叔都替你高兴,你爹娘在天之灵,肯定也为你高兴。”
相比孟冬梅的热络,陆修承的态度很平淡:“嗯。”
陆芳站到陶安旁边,低声道:“咱这个二婶别看笑嘻嘻的,其实十分不讲理,面皮比墙厚,以后她要是欺负你,你就和修承讲,不用怕她。”
陶安:“好。”
说话间,孟冬梅走到陶安面前:“这就是修承的新夫郎了吧?长得真清秀,修承能娶到这样的夫郎真有福气。”
话说得很好听,但是陶安没有错过孟冬梅看向他的眼里的那丝嫌弃,“二叔、二婶。”
孟冬梅拉着陶安还要说什么,陆芳扬起笑脸,往前迎了一步,“二叔,二婶,你们来得真是时候,修承和陶安已经拜完堂了,饭菜也做好了,马上开席,你们坐下就能吃。”
孟冬梅听懂了陆芳话里的嘲讽,没生气,还是笑的,朝陆修承道:“修承啊,不好意思啊,家里实在是忙,所以这个点才过来。”
陆修承“嗯”了一声。
两个堂弟,陆弘和陆景,招呼都没和众人打,眼光直往桌上的菜瞅。倒是堂妹陆云怯怯地喊了一圈人。
二叔陆山进来,看到里正和族长在,笑着过去打招呼,陆广才和陆德义都是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他们是很看不起陆山的行为的,明知自己大哥大嫂不在了,侄子盖房子也不搭把手,今天成亲也不帮忙,踩着开席的时间过来,没有一点为人尊长的风范。
陆山尴尬地笑笑,扫了一眼简陋的竹房,转向陆修承,“修承,你从军营回来,应该有军饷,怎么不盖个好点的房子?”
陆修承注意到他二叔问这话时,他二婶耳朵马上竖了起来,简单道:“回来路上遇到山匪,被抢了。”
孟冬梅追问道:“发了多少,全被抢了?”
陆修承没说发了多少,只简单应了她最后一个问题,“全抢了。”
孟冬梅看他没有多说的打算,大大咧咧地朝竹房走去,出来后问道:“房子里怎么连床和喜被都没有,新夫郎的嫁妆在哪里啊?”
明眼人都看得出陶安没有嫁妆,但大家都没有多问,这是人家夫夫俩的事,起码不会当着新夫郎的面问。孟冬梅这样问就是故意的,故意让陶安难堪。
陶安听到嫁妆,低着头不敢看众人,被袖子挡住的手揪着衣服下摆,正想回他没有嫁妆,就听到陆修承先一步说话了。
陆修承冷冷地瞥了一眼孟冬梅,“我没有钱给陶安彩礼,就没要他家给他的嫁妆。”
现下这个世道,谁也不富裕,每家每户都要嫁娶。除了一些大户人家,会在姐儿和哥儿小的时候就开始给她们攒嫁妆,在乡下,很多农户都是靠嫁女儿、哥儿得来的彩礼钱来给家里的儿子娶亲,能给女儿、哥儿的嫁妆非常有限,有一些甚至要了高彩礼却什么嫁妆也没有。在这种情况下,陆修承没有给彩礼,那陶安没有嫁妆很正常。
陶安没想到陆修承会这样说,意外又感激地看向陆修承,陆修承在他肩膀轻拍了一下。
陆修承的眼神让孟冬梅打了个寒颤,她讪讪地轻拍了一下自己嘴,“哎呀,瞧我这嘴,又乱说话了。”
没人看她演戏,陆芳横了她一眼,开始招呼里正和族长入座吃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