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烽皱眉,目光往地上一扫,便凝住了。
如果两只眼睛能当丹鼎用,此刻里头的暗火,都能喷涌出来了。
松、果、球?
这么快就有一雪前耻的机会了。
他嘴角一翘,正要伸手去抓,那雪兔却也不躲,只是披着蓝衣,仰头望他,眼神中似有冷冷的鄙夷之意,和此前的懵懂清澈截然不同。
嗯?
单烽心道不妙,他伸手的同时,雪兔也相当冷静地举起一爪,墙上浮现一道他再熟悉不过的修长人影,衣袖拂动,将他连人带刀地扇了出去。
糟了,这回的雪兔已修成谢泓衣了!
单烽才一跃而起,谢泓衣已轻盈地跃在他身上,按着他项上的小还神镜,爪子茸茸软软的,力气却不小,一拍。
单烽自觉驮着它寻清肠稻去了。
数日之后,有关单烽谋朝篡位的传闻,在府中传得沸沸扬扬。
城主闭门不出,单烽盘踞寝殿,不时发出阵阵兽吼,引得碧雪猊跟着上蹿下跳,大有和反贼一决生死的打算。
他们的护卫长,向来如定海神针般的阊阖,更受了莫大的刺激,目光呆滞,面红耳赤,砰砰地拿头撞瓦。
同去的几个武卫也如同被锯了舌头,一问便嚎啕大哭。
这还得了?
惠风巡街回来,脸色发青,左一句奸佞误国,自此殿下不早朝,右一句挟殿下以令诸侯。
黑甲武士更是哗然,只是阊阖力阻下,再没人敢擅闯寝殿了。
单烽却大摇大摆地出来了,谢泓衣最常坐的那簇紫玉贝阙上,交代起了灯影法会前的种种事宜。
从灯笼的形制,灯车的数量,一直到典仪上所用的香花供果和经文,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那可都是长留的旧事,他怎么会知道?一定是蓄谋已久。
这会儿功夫,阊阖袖管里已塞满了声讨反贼的檄文,衣袖一抖,数张传音符跌在地上,顿时听取杀声一片。
“清太子侧!诛杀奸佞!”
“殿下呢?殿下莫不是被他软禁起来了,其心可诛。”
“护卫长,我们已将外头团团围住,只等你摔杯为号。”
阊阖脸都木了,暗骂他们莽撞,拿靴底飞快碾灭了传音符。
单烽眉峰一挑,似笑非笑道:“找我的?”
阊阖见事情挑破了,也不瞒着,沉声道:“单兄弟,城主呢?”
单烽道:“他不愿露面,叫我来跑腿儿。”
阊阖道:“影游城中的事情,即便单兄弟已成了入……入幕之宾,也不应屡屡插手。”
单烽坦荡道:“幕僚嘛,就是这么用的。行了,我今日说的话,都有你们城主在背后,你怕什么?对了,让天衣坊剥些上好的明光丝,添上香香茸茸的兔毛,细细地织成兔窝,这般大小。”
他伸出一个巴掌,比照起来:“小枕头和褥子也不能缺,要不然,他睡不安生,会咬我头发。”
阊阖暗地里倒吸一口冷气。袖里的传音符发疯般乱跳,五个指头都按不住了。
“假公济私,连天衣坊都敢使唤了,他这是要在寝殿里养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