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河却悄无声息地,退出了那片喧囂。
他没有回头。
那艘能征服大海的钢铁巨兽,那些能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都留在了身后。
他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路过镇口的代收点,门口排队卖鱼的渔民已经看不到头,李二狗正带著几个收编来的小子,满头大汗地维持著秩序。
看到姜河,他们齐刷刷地停下动作,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
“姜河哥!”
声音里,是发自內心的敬畏。
姜河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脚步未停。
路过镇上的供销社,几个正在閒聊的大婶,看到他的身影,立刻噤了声,眼神躲闪,却又忍不住偷偷打量。
整个东海镇,还是那个东海镇。
但看他的人,眼神已经全变了。
穿过几条熟悉又陌生的巷子,姜河终於回到了自家那个破旧的小院前。
院门虚掩著。
他轻轻推开门。
院子里,被妹妹姜小雪收拾得乾乾净净,几件洗得发白的衣服,正晾在绳子上,隨著海风轻轻飘荡。
屋里,传来了父亲压抑的咳嗽声。
姜河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攥了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將身上那股子属於“龙王”的凛冽与霸道,尽数收敛。
然后,他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哥!”
正在给父亲餵药的姜小雪,看到他,眼睛瞬间就亮了。
病床上,父亲姜瘸子的脸色依旧蜡黄,但精神头却好了不少。他看著走进来的大儿子,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
有欣慰,有骄傲,但更多的是,一种看不懂的陌生。
他感觉,自己的儿子,好像一夜之间,就长成了他需要仰望的模样。
“爹,我回来了。”
姜河走到床边,很自然地接过妹妹手里的药碗,用勺子轻轻搅了搅,吹了吹,才递到父亲嘴边。
动作熟练而温柔。
仿佛这二十多天,他不是在海上跟人拼命,不是在跟天斗,而只是出了一趟远门,打了一趟渔。
“咳咳……”姜瘸子喝了口药,目光在姜河身上来回打量。
“都……听说了。”
他声音沙哑。
“你……你把孙希伟那家子,给赶走了?”
“嗯。”姜河应了一声,继续餵药。
“还……还抢了李大成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