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让尘的身高约莫一米七八,在男性中算不得特别高挑,但身材比例非常好,腿很长,乍一看会让人误会有一米八。腰线上的肌肉紧致而削薄,尤其上半身赤裸时,不管从哪个角度望去,那完美的线条与肤色勾勒出的轮廓会产生一种特殊的凌厉美感,令人瞩目屏息。
“谢谢医生,麻烦您了。”
医生微笑回应后拿着东西便和护士离开了。
房门关上的时候发出一声轻微的动静,但却在此刻病房内像是被无限放大似,何让尘就那么站在那里注视着顾岩。
彼此沉默对视。
最终还是顾岩开口:“你回床上躺着吧。”
但何让尘没有动,缓缓地问:“你是来审讯我的吗?”
“严格意义不算是。”
“那是……”
顾岩一个阔步向前,把他按回病床上。
他拿过一个枕头放好,让何让尘能舒服地靠着,又把被子拽过来盖在何让尘的腿上,随后又抓着被子边准备往上扯一扯,低声吩咐:“自己拿着,把肚子盖上。”
“……顾警官。”
“你有什么想主动跟我说的吗?”顾岩站在床边,由上而下地俯视着他。
已经是深夜了,窗外天色漆黑,病房也只开了一盏灯,其余地方皆黯淡无光,只有这一小块区域亮着。
何让尘就那么昂头,带着不知所措的试探性眼神看着顾岩,灯光把他额头贴着的纱布映的格外清晰,甚至能看见边缘渗出的血迹。
“你问吧,”他没什么底气地说,“你想问我什么呢?”
顾岩瞳孔微动,缓缓坐在床边,看着对面的人。
是啊,我想问什么?他在想。
这真的是太罕见了,那么久的职业生涯,从未在审讯过程中犹豫不定,也总是事先准备好审讯手段,此刻却不知道自己内心到底想问什么。
——又或者更加准确地说,我应该先抛出脑海里的质问你,还是心里的那个疑惑询问你呢?
在思想摇摆不定时,顾岩目光落在何让尘额头上的纱布,他终于开口,强迫自己用平稳冷静的语调:“你是不是……”
“对不起!”何让尘打断他,“顾警官,对不起,我不该骗你。”
顾岩眉角一挑。
何让尘身体前倾,靠近了顾岩,双手紧紧地捏着被子说:“邬大勇的名字我早就知道,在那天晚上就知道了,就是你带我去现场的那天。”
顾岩敏感地问:“当时在拳击馆你就知道了?”
“不,”何让尘轻微摇了摇头,“是我回去才想起来的,我曾经在祁建宏家里听过他打电话说过,他和邬大勇吵架,什么投资开一个拳击馆,我才知道这个名字的。”
顾岩表情没有任何起伏,他之前就已经听何让尘说过去给祁清做家教的真实理由,那么偷听电话这倒也很正常。
“我当时其实特别想给你发个微信的,”何让尘低声说,“但是你已经查到拳击馆了,调查出背后法人这些肯定非常快,我说与不说没有什么意义了,而且……”
顾岩打断他后面的话:“而且你当时并不完全信任我,或者换个说辞,我,你口中的顾警官其实和滨湖分局的每个警察都一样,信任是人性本能所产生的,但这样的程度不足以让你交心,完全信赖。”
他这段话语气非常笃定,听不出丝毫试探、询问的意味。但那瞬间他目光却紧紧地锁在何让尘脸上,似乎调动了所有职业技巧的洞察力,想从那张苍白病态的面容变化里找出自己想要的……
——他想透过面部表情得到一个质疑、否定的答案。
但出乎意料的是,何让尘只是呆愣地迸出一个“哈?”
顾岩呼吸有些放缓。
何让尘下意识松开捏着被子的手,食指戳了戳顾岩的手臂:“顾警官,你是不是查案子太累了?怎么会有那么荒谬的想法……或者换个说辞,嗯?推理?”
“……”
“你在我心里当然和别的警察不一样了,”何让尘拿过背后的枕头放在腿上垫着,“我也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知道你肯定生气了,你要赶我走的话……”
顾岩打断问:“赶你走?”
何让尘小声说:“对啊,你刚进来的时候表情那么沉重,肯定是在生我气吧。”
“我刚进来的表情那是……”顾岩欲言又止地顿了下,才开口道,“对,你在案子中隐瞒我,我当然会生气。所以你不仅不能从我家离开,你还要……”
何让尘有些心虚地问:“我还要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