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头脑聪慧之人,很快,从便沈氏这寥寥几语话语中,发现了二人之间信息的不对称,又飞快梳理出了所有的始末:
他那个养妹有孕呢?
家里要将养妹抬作平妻?
沈氏以为孩子是他的?
所以,今日沈氏搬离陆家,以及要同他和离,并不是仅仅是因为那日晨起那桩事?亦并非小题大做?
而是,她误以为孩子是他的?
这一连串
的讯息在陆绥安脑海中飞速打转着,待完全消化完后,只见陆绥安一时立在原地,怔了许久许久。
而后,心头一度砰砰乱跳了起来。
所以,其实是他自己弄错了。
他误以为沈氏当真是为了那日晨起之事,为了区区这样一桩小事竟要同他闹到和离的地步。
若是,若是还有后头这些事端的话,那她的生气倒也情有可原。
只是,陆绥安本以为京城诸事已妥,却万万没想到不过一封信未曾等到的时间,远在京城的陆府竟一夕之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陆安然有孕呢?
而陆家要将她抬作他的平妻?
陆绥安一度微微眯起了眼,眼中蓄起了一抹蚀骨严寒。
而后心情又一时万般复杂。
神色亦一度有些讳莫如深。
要说,方才在沈氏开口说出第一句话时,他有多震怒,那么,此时此刻的陆绥安便有多么后怕和庆幸。
他后怕,若那日之事竟当真被人算计成了,那么今日眼前这一切岂不是要成真呢。
他庆幸,庆幸那日自己苏醒的快,保住了自己。
胸口剧烈跳动着。
这短短一息之间,他竟只觉得经历了上天入地般折腾和劫难似的。
直到那颗七上八下的心终于稳稳落了地。
陆绥安不由缓缓吁出了一口气。
可是即便如此,陆绥安依然如何都接受不了妻子嘴里随口脱口而出的那句“和离”之言。
便见原本松懈的神色又再度紧绷了起来,只见陆绥安双眼忽而再度一点一点眯起,许久许久,看着眼前冷漠决绝的妻子,那削薄的唇竟依然止不住再度磨牙凿齿道:“所以,夫人究竟是累了,是不信,还是等了这许久,终于等到有机会说出这句话呢。”
他只咬着牙,忽然这般没头没尾的质问道。
说这话时,陆绥安语气不似方才那般怒意滔天,然而他眼中的锐利却似支支利剑,仿佛能直直穿透她的身体,看透一切。
沈安宁愣住,猛地抬头朝着陆绥安面上看去,便见陆绥安咄咄逼人的盯着她。
沈安宁嘴角一抿,正要忍怒作答,却在她张嘴的那一瞬间,便见陆绥安只梗着脖子,竟猛地将脸偏了过去。
不知是不想听,还是不敢听,竟有种逃避的念头。
许久许久,只又猛地飞快转过了脸来,而后只见陆绥安只忽而将沈安宁的细腕一把拽了过来,直至将她整个人抵到了自己胸前。
他低头有些暗恨的看着怀中她的眉眼,看着她的面容,少顷,只冲她咬牙字字切齿道:“无论什么奸情,什么孩子,什么平妻,无论夫人信是不信,我都一概不知,这一切亦一概与为夫毫无关系。”
话说,待弄清楚一切,待冷静下来后,陆绥安只抓着沈安宁的手,盯着她的眼睛突然这般一字一句发誓着。
他方才所有的怒火亦一瞬间消散了一干二净。
却依然有些愤愤不平道:“夫人今日即便是要给我判刑,也须认证清楚我到底有没有犯罪事实,到底会不会签字画押,方才能给我定罪,而今日这桩案子,既未过堂,又未受审,夫人现在就这般急于将我打入死,牢未免有些操之过急了,若人人都这般武断办案,那这世间岂不是会有许多冤假错案?”
“所以,夫人今日胡乱给我断的这桩冤假错案恕为夫不能接受,夫人今日这番无情剜心的和离之举亦恕我不敢苟同!”
话说,陆绥安一度摁着她咬牙切齿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