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她眼中分量,就连廉家那个张氏都不及。
他在她的眼里,形同空气。
这个发现,让陆绥安脸色一度铁青了起来,让他心中一时不知是何滋味。
又一时想起今日沈氏进山后的种种表现,想起在赛台下,她手起刀落,英姿飒爽的的沈氏,亦想起那日戏园子里,那个凶犯颈上的伤口,想到面对那等残暴不仁的杀人凶手,而勇敢自救的沈氏,以及昔日扬言要开设学堂,撑起沈家门楣的沈氏。
这一幕幕如走马观上,悉数在眼前浮现。
他忽然发现,他对他这位枕边人其实仍然一无所知。
她好似是一团迷雾,虽缠绕在他的跟前,却永远让他看不清她。
陆绥安矗立在那里,俨然快要成了一尊山石。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这时福阳郡主弱弱问道:“那……那还要送多久?”
福阳郡主虽往日娇纵不堪,却也没有抢夺他人之夫的喜好。
她小心翼翼问着。
便见陆绥安嗖地一下睁开了眼,只一字一句咬着牙槽道:“送到围猎结束,送到沈氏打翻醋坛,送到她来寻我算账,送到她气急之下跑到他人府中大醉一场……”
就像那日,那廉府张氏来他府上大醉一场一样。
陆绥安喃喃说着。
福阳闻言瞬间一下子蔫了下来,嘴里一时小声念叨着“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不救我了,怎么就摊上了你们这一对稀奇古怪的夫妻”,一时又抬眼看着眼前这道青松之姿,那日宛若天神降临的身影此刻就在眼前。
福阳怔怔看着,许久许久,终是咬牙劝说道:“依我看,那沈氏根本就不在意你,这门亲事长此以往下去又有什么意思,倒不如干脆和离得了,你放心,若你有所顾及,舅舅那边我会替你说情——”
福阳鼓起勇气冲着他说着,却未料话还没说完,一道锋利如冰的眼神直直朝着她的面门射了来,那抹眼神寒气逼人,宛若这世间最冷的毒箭,吓得福阳立马心虚的低下了头去,嘴里嗫嚅着什么,许久许久,到底无精打采的离去了。
话说,福阳刚走没多久,这时,一道低沉的暗讽声自远处适时地响起了起来,只淡淡道:“陆大人真是好手段好算计,这算盘都打到自家夫人头上了,要不怎么说你们这些读书人的心眼比马蜂窝还多呢,只不知陆夫人若知晓了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那人悠悠说着,现得身来,竟是陆绥安的老冤家廉世子是
也。
只见廉世子不紧不慢的驾着马踱步到了陆绥安身前,停在了方才福阳郡主那个位置。
显然,他方才将这里的话全部偷听了去,陆绥安这时已将方才阴沉的神色尽数收起,闻言,抿着唇,许久许久,只冷讽道:“不用些心思,难不成要让吾妻像上回贵夫人一样跑到旁人府里大哭大闹不成?”
陆绥安反唇相讥。
却不想这一回廉世子半点不见动怒,反而悠悠笑道:“怎么听陆大人语气那么酸呢,哦,该不会是陆大人想让其夫人为其尖酸吃醋到到旁人府中大哭大闹而不得罢?”
廉世子一边说着,一边悠然笑了起来。
这话正好刺中陆绥安的命门,只见他脸色一板,却又在怒极之时,一瞬间收敛所有情绪,只云淡风轻道:“自是比不上廉世子,陆某自不会让吾妻沦落到那个地步的。”
悠悠一语,却又了反刺廉世子一刀,廉城脸色瞬间落了下来。
不过片刻后,廉世子又很快恢复如常,他们这些武将哪里比得上他们那些文人墨客,用的惯是软刀子。
今日在赛台上那刀刀不见血的手段,他是亲眼领教过的。
一时,没了闲说的兴致,只朝着身侧之人直接开门见山道:“废话少说,陆大人,咱们二人怎么着也得比试一场罢?”
原来,廉城这会儿特意到这里来堵人,竟是为了同陆绥安一教高下的。
打过这几番交道了,他竟不知道身边竟还藏着这样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陆绥安闻言,便也正有此意道:“那便……林中见了——”
话一落,二人相继冲下了山坡,朝着猎场深处呼啸而去。
第72章
话说进山狩猎的人或下午或者傍晚都陆陆续续的回来了,有人收获无两,有人满载而归,唯独陆绥安迟迟不见踪迹。
有人说看到他进入了九幽山深处,而深山里头有猛兽出没。
陆绥安是胸有丘壑之人,沈安宁原本并不太担心他的安危,只是听到他进了深山这个消息后,心里头不由得咯噔了一下,一时想起对方入山前她随口说的那番话,陆绥安那厮……该不会真将她的玩笑当真,真入山打虎去了罢。
这个疯子,那可是老虎,是百兽之王,怎可胡来。
沈安宁顿时有些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