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说了一下商量的计划,其他的没,没有了……”
“有回信么?”
“还……没有。”
“那你是怎么能信他们会遵守诺言,放你一条生路?”
“我……我……我们之前说,说好的……”
“呵。”唐拂衣冷笑了一声,那人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你现在立刻再去写一封信,就说如今这边的队伍已经准备好,午后就准备出发,但你怕对方食言,所以要他们立刻告诉你一条到时候能供你逃跑的路线,要具体的路线,且一个时辰内就要收到回复,否则你就会把这一切告诉秦将军,大家鱼死网破。”
“什……什么,可是……”那人神色惶恐,唐拂衣一记眼刀,立刻闭了嘴。
“放心。”她的声音里多了一丝诡异的温和,“只要你送出这封信,我便会为你向将军求情,一收到回信,即刻就放你离开。届时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自己的命握在自己手中,岂不快哉?”
“真……真的?”那男人的眼中似乎真的是燃起了一丝希望。
“那是自然。”唐拂衣笑得冰冷,“还是说……你觉得你还有的选?”
“不……不是……不敢……”那将士连连摇头,不敢再去看她。
唐拂衣看了眼秦铁衣,秦铁衣虽然并不能全然明白她的用意,却还是先点了点头。
“写吧。”唐拂衣开口。
严密的看守之下,那奸细也不敢有什么太大的动作,抖着手从自己的铠甲中掏出一支只有小指长的炭笔,又哆哆嗦嗦的想要从已经破破烂烂的衣角出撕下一块。
唐拂衣看着他的动作,忽然走过去,扯着他胸口的衣服不由分说撕了一块下来,递到他面前:“用这个。”
男人不敢反抗,只得乖乖趴在地上写了,给唐秦二人过目之后,才招来信鸽,将那信送了出去。
“带下去好好看着,有了回信,立刻来报我。”秦铁衣道。
两名将士应声将那奸细压到一边的树下,秦铁衣拉着唐拂衣一同走远了些,直到确认四下无人,才皱着眉头问她:“你是故意想要让对方知道我们已经发现了奸细?”
“是。”唐拂衣不等秦铁衣再问,便一口气自顾自继续往下说。
“此人太蠢,提供不了什么有利的信息,我们无法防备,只能主动出击。”
“现如今对方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计划,两千人的机动小队定然是在东北驻地待命,加起来将近三千人我们拿什么和他们打?所以我们没得选,我们只能赌这一把。”
她紧紧盯着秦铁衣:“我问你,如果你是启凉,收到那封信的时候,你会怎么想?”
“我……”秦铁衣愣住,“我会觉得……你们大概率是想通过他来骗取一条逃跑撤退的路……”
“对。”不等秦铁衣的尾音结束唐拂衣就即刻接了话,“所以你会特地安排一条路线,而后派出一队人马提前埋伏,好将我们一网打尽。”
“我再问你,你知道我们原本的计划是自中间进攻东南驻地拖延时间制造混乱,另派一人趁乱在后方放火,再与援军里应外合。因此你特地在东南多派了士兵,并且加强了东坡的守备,而现在我已经知道了这一切,你认为我会怎么做?”
“你会……”秦铁衣目光游移,片刻后,她有些不太确定的给出了一个答案:“你会……放弃攻打东南,直接攻打西北……”
“那你要如何应对?”
“这……我会……会……”秦铁衣的脑子有些跟不上唐拂衣这极快的节奏,每一个字都是一边思考一边往外蹦,显得有些磕磕绊绊。
“我会提前……将机动小队调回……西北?”
“对!”唐拂衣深吸了口气,“三千人的队伍,分出一部分提前埋伏,再分出一部分赶回西北驻地增援,东南处还能留下多少?”
“所以我们不绕去中间,直接从东南往西北进军。”她说着最危险的话,话音却无比笃定,“我不懂排兵布阵,但我知道一条取胜的铁律,那就是以多打少。”
“世间有才之人大多自信且自负,然而谋极则生骄,骄满则自毙,我就赌,那启凉谋士不会再多想一层。就赌,他们在东南留下的兵力少到能在支援到来前被我们一举歼灭,届时统帅措手不及,军中乱作一团,东南的退路被截断,西北腹背受敌,谁为刀俎,谁为鱼肉,就说不准了。”
秦铁衣呆呆看着唐拂衣,张了张嘴,一时无言。
眼前人的思维实在太快,快到她只能尽力记下关键的只言片语,而如今这些零星地碎片漂浮盘桓在她脑中,却无论如何都难以拼凑成一副完整的图景——这其中似乎还缺了一条最关键的线索。
“那……”她有些不确定的开口。
不说百战,秦铁衣也能称得上是身经数役,而这位在战术决策上向来果断的年轻将领竟然第一次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判断。
“那……那位姑娘……你的……妹妹,要怎么办?”
是了,所有看似完美的规划,却都缺失了一件事,一个人。
“东坡守备加强,目的正是要守株待兔,她如今再去,岂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