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杂糅,她睡姿跟从前一样烂得可以。
五年前听说她订婚后,陆凭青就刻意不再去打探余好的消息,分手之后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叫他嘴硬,靠着没日没夜的工作来克制想再去找余好,再去自取其辱的念头。
她已经把这份感情扔得好不留念,陆凭青不认为自己该再去犯贱。
也深以为时间是最能叫人释怀的,可这五年来,余好那张洋溢着灿烂笑容的脸总能在某个他以为即将翻篇的时候如期而至出现在梦里。
最诡谲的一次。
陆凭青梦到他又回到大学和余好住过的出租屋,他打开门,余好在厨房煲汤,他站在门边看她,余好笑嘻嘻过来问他累不累。
他一把搂着余好的腰,埋在她脖颈间说不累,很饿。
她就拉着他的手去厨房,盛汤给他喝,她突然问他是不是一辈子都会记得这个味道。
陆凭青点点头,梦里的场景忽然就变了,他们站在细雨中,隔着几米远。
余好眼神戚戚的,问他:“真的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吗?”
那天晚上陆凭青猛然地清醒。
才意识到,面对有些事情,即使再花上十年,二十年的时间,或许也翻不了篇。
于是,
思念是痛苦的,呼吸也是痛苦的。
再也睡不着,心里啐一句余好真是白眼狼后起身去客厅工作。
很多次这样的时候,陆凭青靠着工作熬过来。
榕城是不夜城,夜里灯红酒绿。
他在客厅辗转反侧时,那几年榕城也高速发展,落地窗外楼层建得越来越高,LED侧夜不眠,无声陪着他渡过日日夜夜。
不是没有主动示好的异性,每次苗头都还未来得及冒尖,就被陆凭青不着痕迹掐断。
他隔着一道门与外界沟通,任由外面人来人往,也绝不踏出半分。
直到她又莫名其妙出现,抱着入职箱傻里傻气被人拉到他面前。
他是动了想讽刺她的念头的。
不是结了婚吗?怎么会下雨天都没人来接。
不是顺从家里安排回南临工作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些恶毒不入耳的话,他悉数咽回去。
他们什么关系?她说没关系,哦,也对,没关系,他何必费口舌。
只是为什么,她的无措依旧牵连他的心疼?
哪怕知道她身边已经有别的人比他更有资格,他还是插手了她的事。
“唔……”
梦呓般轻声的嘟囔把他从回忆拉出。
余好正抱着被子把自己的脸捂得严严实实,他轻轻握着她的手腕,将被子拉下半尺。
她终于得以顺畅呼吸,紧皱的眉舒展。
陆凭青自嘲扯扯嘴角。
从前现在,余好都是这样,轻而易举就能让他好不容易建起的垒壁瞬间垮塌。
心甘情愿给她善后。
这是她的本事,也是他的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