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混乱后,五六个中年男人迎上去,笑呵呵问好。
“都年纪一把了,也不知道养生,戒酒戒烟。”江澜没有他们高壮,气势却高得多。
男人们嘿嘿笑着,低头称是,打哈哈顺过去。
程意没见过这样的母亲,在她印象,江澜雷厉风行,是申城最出色的女企业家,程氏交接给程遥后,学着很多普通年轻女孩,看小说、追剧追明星、偶尔养花,约小姐妹尝新品奶茶甜点,和程川一样,在享受生活,享受年轻错过的风景。
此时,江澜又变成了□□大姐大,是程意不曾探知的过往。
光头递给程意一把肉串,笑呵呵说:“小意,没吃饭呢吧,来,尝尝这儿烤串,以前我们老来,虽然换了老板,也还凑合,嘿!老二你抢走是什么意思,该减肥了啊,瞧你肚子,我们兄弟里面,最大的就是你了。”
被叫老二的人笑骂一声:“去去,没听李成说过吗?小意胃不好,胃不好!这么油,一上来不能吃,澜姐不吃辣,你给澜姐,也不成。”
李成,是管家李叔。
“我这儿破记性,差点忘了。”老三猛拍脑门,朝后喊了一嗓子:“老板!先上两碗清汤面,煮烂一点,再烤点串儿,别放辣子,少刷油啊。”
老板吓得一激灵,忙不迭应好。
江澜走上前,启开一瓶啤酒,磕了磕桌边,举起来。
“你们川哥没法到,我替他敬你们。”
众人神情一凛,收起吊儿郎当,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他们收起笑,纷纷开了酒。
瓶盖叮啷哐当,散了一地。
程意也效仿,酒瓶被夺下,江澜挥挥手,示意她离开。
程意犹豫一瞬,也没添乱,自觉走到路边,接到了一通电话:
“你好,请问是时知许教授的妻子,程意女士吗?”
程意偏头看了眼来电显示,眉心霎时拧紧,她回:“我是”
“这里是华科院及学术委员会联合调查组,近日国安局检测到时知许教授的户籍身份已恢复,今日凌晨6时23分,一位女士出现在机场,与时知许教授身材相似,并飞往c国,请问……”
程意面色未变,可越听越心惊,时知许是科研青年教授的翘楚,未来大有可为,莫名失踪三年,又和c国联系甚广,上头恐慌,在所难免,如果不说清楚缘由,怕会影响时知许未来发展。
程意尽可能简略释明,担保内容真实可信,事后能提供佐证资料。
“好的,感谢程律师您的配合,最后还有一件事需要您确认。”
一通询问下来,听筒那方称呼变成了程律师。
“好”程意觉察到了,不动声色松了口气。
“市第二人民医院精神科有时教授的医疗确诊记录,时教授此次前往c国,是否为了治疗,精神分裂?”
嗡——程意大脑瞬间空白,精神……分裂?
一切豁然开朗。
“程律师?您还在吗?程律师?”
“抱歉,刚刚…信号不太好,”不明显喉部艰涩滚动,她一字一顿:“属实”
剩下都是客套话,安抚她作为家属的情绪,不要紧张,调查是出于看重科研人才,属于正常流程。
举着手机,程意听那头细数时知许过往成就,希望早日康复,重回科研领域的车轱辘话
而她仰头凝视路边灯,只是单字附合,让人听不出异常。
没多久,电话挂断。
程意揣回手机,手插在口袋,直视路灯太久,视野泛出白色光斑,一圈圈绕得眼睛酸疼,她狠狠眨了一下,垂下眼,再没挪动半分,如同石蜡雕像。
“走吧”
不知过了多久,江澜轻揽她肩膀,身上染着酒气。
好半天,程意才回过神,抬了抬脚,骨头咯吱发响,她跟上江澜,进了车,两人座位间隔了厚厚一打合同。
股权转让,整整六份,每份已签好名,摁上了指纹。
江澜收购了程川兄弟们的全部股份,以暴跌前股价。
“你的这些叔叔们大部分都义气,为程氏劳碌了大半辈子,两肋插刀,临了啊,得让他们安心养老,不然我没脸去见你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