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准备订多少?”
“放心,不会比洛亚多,玉啤好比大病初愈,能不能干活做工还要打个问号,就算好了,也是外地啤酒,妨不到洛亚。”
老骆越是这么说,武明越是心里没底,他这句话等同在说,眼下玉阑啤酒跟洛亚相比劣势很多,可如果玉阑啤酒表现良好,问题都将不是问题。
“帮我个忙。”他道,“跟各地经销商套一套,玉阑啤酒大致订货量什么情况。”
“你是让我做卧底啊。”老骆笑道,“没什么意义,且不说没签合同之前,嘴上说的有多少实话,就算签了合同,随时可以补货,与其在意人家卖了多少,不如看着洛亚有没有得到好处,说起来你们请了不少歌手表演呢。”
武明单刀直入:“咱们是不是朋友?”
“那当然,多少年的朋友。”
“既然是朋友,不愿意帮个小忙?”
“关键是没用啊,这次旅游节青云食品主推水龙吟和青云山泉,正是市场红火的时候,都想多拿货,双方见面玉阑啤酒的人赫然在列,你说怎么办?玉啤总经理就是以前零食事业部的许总,不少做综合品类的人都认识他,他亲自来谈,不卖面子吗?
新官上任三把火,背靠大树好乘凉,这些道理你比我明白,青云集团把许真调过去当总经理,足以证明其重做玉阑啤酒的决心,现在正是开始的时候,不来雪中送炭,万一将来做火了,怎么开口要货?许真想大展拳脚,一点面子不给,将来调回青食,专门跟咱们为难,就很好受么?”
武明无法再说什么,老骆意思明显,玉阑啤酒后劲如何暂不言说,当头炮肯定得又响又亮,深受青云影响的经销商一定会配合,这是青云集团多少年经营铺设积累的结果。
大品牌尚可无忧,不必提心吊胆如惊弓之鸟,洛亚啤酒却不能不当回事,因为他们已经倒过一次,被迫从洛啤变成洛亚啤酒,若是再倒一次,洛啤的牌子大概真会万劫不复彻底消失吧。
武明忧心忡忡,恨不得立刻返回,好好跟公司汇报,无奈,活动尚未结束,有经销商询价订货,不得不好好接待,那才是他参加啤酒节的正事。
旅游节的末尾,刘天王联合一众明星举行义演,为猝然爆发的洪水筹款,青云、金牛、柔风、顺风以及玉阑啤酒等多家当地公司慷慨解囊,给活动画上圆满句号。
熬完全程的武明实打实讲,开了眼界,活动举办得相当时尚,轻松愉快,生动有趣,哪怕他满怀心事,都留下许多深刻印象。
“不要听风就是雨,我们洛亚有自己的行事方法。”总经理冠冕堂皇地回应武明的忧虑,迫使后者反复强调玉阑啤酒种种动作的可怕之处,如此一来,终于把总经理惹毛,作为资方派遣掌控公司经营的高端人才,他很看不上武明的小题大做。
“洛亚啤酒正在各地扩建工厂,积极开拓市场,每一步都是按照董事会商议进行,你去参加个啤酒节回来,没见拉回多少订单,一直说玉阑啤酒多么有威胁,什么意思?要洛亚抛弃前面付出,改弦更张效仿玉啤,还是出头号令全豫啤酒同行,抵制玉啤重新上市。”
阴恻恻的语调令武明很不舒服,当即大声反驳。
“到穷途末路时,改弦更张未尝不可,玉阑啤酒得到青云入股以后,迅速调整业务方向,跟进纯生啤酒,开发毛尖啤酒,**和口味全部偏向年轻人,这些动作无一不是想掀起狂风巨浪。
洛亚既不是琴岛、百威这样的大牌子,市场遍布全国,又不是珠啤、活力跟玉啤相隔甚远,所以这巨浪第一个摧毁的就是我们这些同行,你到底明不明白?什么都不做,不是隔岸观火,而是坐以待毙。”
“我看你才是糊涂了。”总经理怒道,“先不说玉啤弄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能不能起到作用,就算能起作用,今天玉啤重新上市,你说未来可怕,要我们洛亚啤酒刻意针对,光是豫地有多少家啤酒品牌,每个都严阵以待?以为我们洛亚啤酒执牛耳?”
“青云集团不一样,他们是行家里手,一旦做起来破坏力惊人,挡不住当头炮,?等着被打得落花流水。”
“等你做了总经理再说这话。”
两人不欢而散,下属见武明余怒未消,劝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些事尽力就行,即便洛亚在旗下市场跟玉啤针锋相对,做提前量的预防,又有什么用?玉啤真有后劲,我们孤掌难鸣,还成人家眼中钉,玉啤若无后劲,迟早败退,何必白费功夫。”
“宿命论,你这是消极工作。”
“头,我既不是宿命论,更不是消极工作,而是审时度势,权衡利弊。”
“正是你这样的想法多了,世上肯出头的人才少了。”武明恨恨道。
下属倒也不恼,乐呵呵道:“人微言轻是现实,换作头儿是总经理,我在你位置,没二话,指哪打哪,可实际情况不是呀,洛啤都过去了,大家一切朝钱看,何必得罪人。说难听点,倘若玉阑啤酒做起来,挖你跳槽,去不去?”
武明顿时无语,幽幽道:“你想得可真深远。”
“还是那句话,时代不同了,以前以厂为家,一辈子围着单位打转,现在不一样,厂子会倒,单位会没,每个人都得先奔自己的生活,有些东西不合时宜。”下属笑道。
不同人对待新兴事物的想法是不一样的,有的人心细谨慎,总想着万全,警惕性自然很高,有的人粗枝大叶,凡事乐呵呵,松弛感拉满,很难说谁好谁坏,就像薛定谔的猫一样,结果反馈之前说不清道不明,也许只是内耗,做了无用功,也许提前预见,避免重大损失。
往往等结果出现,才能决定成败,可那时再说对错又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