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锦缎皮袄、留着两撇鼠须、眼袋浮肿的中年胖子,慢悠悠地从最前面的马车上踱了下来。
他手里捏着一方雪白的丝帕,嫌恶地掩着鼻子,仿佛这充满肉香和椒盐气息的空气污染了他高贵的肺腑。
他身后,跟着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儒衫、山羊胡子、眼神精明的师爷。
胖子走到“麦肯雍”简陋的招牌下,三角眼扫过排队人群脸上的不满和畏惧,最后定格在闻声走出来的林霄、谢金勺和王大锅身上。
“谁是掌柜的?”胖子的声音尖细,带着一股子居高临下的官腔。
谢金勺堆起职业假笑,上前一步:“这位爷,在下谢金勺,小店掌柜之一。
不知您…”
“啪!”
一张盖着鲜红官印、写满墨字的文书,被胖子身后的师爷抖开,几乎戳到谢金勺脸上!
“看清楚了!”胖子用丝帕点着文书,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刺耳,“本官乃陇西府盐课司提举,赵有德!尔等刁民!胆大包天!竟敢私采官矿!私制盐货!以次充好!扰乱盐法!败坏官盐声誉!罪无可赦!”
他每说一句,声音就拔高一分,唾沫星子几乎喷到谢金勺脸上:
“这废弃盐矿,乃朝廷登记在册之官矿!一草一木,一沙一石,皆属国有!尔等擅自开采盐岩,刮取盐粉,已是触犯《盐法》死罪!”
“更兼尔等以劣质岩盐粉末,冒充椒盐,制成炸鸡售卖,坑害百姓!致使多人食用后腹泻不止!苦不堪言!严重损害我大胤官盐之清誉!”
“还有!”赵提举猛地一指店铺后面那被百姓挖得坑坑洼洼的塌陷区,痛心疾首,仿佛自家祖坟被刨,“尔等妖言惑众!煽动无知愚民哄抢官矿!破坏矿脉!致使国家盐源受损!罪加一等!”
他深吸一口气,三角眼中射出怨毒的光芒,厉声宣判:
“现本官依律,查封尔等‘麦鸡雍’黑店!没收所有私盐及违法所得!一干涉案人等,锁拿回府!听候发落!给我拿下!”
最后四个字如同惊雷!他身后那些挎刀的青衣盐丁,如同恶狼般凶神恶煞地扑了上来!目标直指林霄、谢金勺和王大锅!
(4)开光脆皮粉
“放你娘的狗臭屁!”一声炸雷般的怒喝从店内响起!
苏香辣的身影如同赤色旋风般卷出!她受伤的左臂还吊着,但右臂的菜刀已然出鞘!刀光如匹练,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暴怒,精准无比地劈在冲在最前面两个盐丁抽出的腰刀上!
“锵!锵!”
两声刺耳的金铁爆鸣!两把精钢腰刀竟被硬生生劈断!断刃旋转着飞了出去!两个盐丁虎口崩裂,惨叫着倒退!
苏香辣横刀挡在门口,菜刀斜指,眼神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锋,扫过脸色大变的赵提举和那群被镇住的盐丁:
“官矿?放屁!这矿塌了十几年!
朝廷早当废矿弃之不顾!我们取的是天赐的无主之盐!何罪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