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萧家公子,岂有不救的道理。”秦挽意狂跳的心慢慢稳定下来,说道。
无论如何,都要等人醒了再好好问询。若真是萧六郎,两人这第一面,倒真是有别寻常……
“他这情况,是遇刺。”医师道。
秦挽意心头一紧。
她看向倚靠在床沿的男子,因失血过多,唇色有些发白。
他的黑衣上沾着雨后泥泞的土和枯枝残叶,像是从山间滚落,原本贴身的黑衣被撕扯得不成形状,露出内里材质华贵的里衣。
这便是萧家六郎吗?
秦挽意颤颤巍巍伸出手,拨开被雨水沾湿贴在男子面容上的碎发。
男子面容清秀,看着年岁尚轻,眉目深邃,左边眼角一颗小痣显得面容带着几分勾人意味,倒是与印象中沉稳的模样不同。
原来表哥看中的人,是这般模样。
他的眉蹙着,像是在忍受什么痛苦。
“我与萧公子早有渊源,还望先生尽心医治。”
无数的念头在秦挽意脑海中划过,她一时间也不知哪个于此刻才是何时宜的。她心里暗暗清楚,以后离开了表哥,他就是她的依仗。
无声间,秦挽意感受到,医师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她可以想见,医师那双淡漠的神色。
鲜红的血透过雪白的纱布,看着像是外伤,但看医师的手法,是伤及筋骨了的。
幸而那箭法不准,再往左偏些便是心脏,再往上偏些便是脖颈。
秦挽意在一旁看了一会,便垂下目,整理被弄散的衣衫,退至屏风后,将屋内主要的空间留给他们二人。
衣衫上溅了血,自然是不能穿,不易处理便只能待后半夜悄悄焚烧。
医师在烛火下剪开那男子的黑衣,处理腰腹的伤口。
那男子身上没什么旧伤。
被男子推开的门已经紧紧阖上,屋内的空间让秦挽意觉得逼仄窒息。
秦挽意隔着素纱屏风,微微侧目,看向这两人。
跳动的烛火闪烁着印在两人的脸上,明暗交叠,向身后的墙壁上投下了黑色的倒影。
那倒影巨大,几乎沾满了整块白墙,窸窸窣窣动着,完全将秦挽意笼罩其下。
她与医师的交集,已有五年,五年来,自己的旧疾渐好,医师不会有心害她。秦挽意心想,定了定心神。
只是今夜这一切,太过巧合离奇。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与萧珩玉的第一面,没有那种金风玉露一相逢的温存,倒是这般的有血腥气味。
焉知非福。
“云枝在何处?”换好新衣的秦挽意从屏风后走出来,与两人隔着一段距离,问道。
“我来时,并未发现有何不妥。”医师答,“她自然在自己该在的地方。”
秦挽意心中狐疑,按理说今夜动静不小,为何院内一丝反应也无。
先生生性凉薄,如今倒显得有几分,分外的古道热肠。
只是如此种种,都不宜现在追究,待到表哥回来,她便也就有了主心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