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沈确喘着粗气,垂首恳求道:“她于臣有救命之恩,还请殿下高抬贵手!”
谢祈安问:“不想她死?”
沈确说:“不想。”
“沈大人是聪明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想必不用孤亲自教。”谢祈安语气很轻,收了匕首示意他起来,“大人这么紧张作甚?孤不吃人。”
沈确:……
是不吃人,杀人。
“御前钦点的探花郎?”谢祈安转过视线,不再看他,哄起一旁闹腾的黑猫,“沈大人,孤向来不做赔本的买卖。”
沈确听了忙开口站队,“日后臣定当鞠躬尽瘁,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谢祈安问:“空口无凭,孤凭何信你?”
沈确一时哑然。
“见面礼孤收了,大人回吧。”谢祈安阖眸假寐,“我很期待,大人的——忠心。”
沈确俯身,“臣告退。”
殿内没清净多久,沈长策便掀帘闯了进来,“这位沈大人倒是眼熟!”
谢祈安蹙了蹙眉,只当没听见。
“沈将军,殿下在休息,不得无礼!”文容声音越说越低,那浑人早拖鞋上了矮塌,自顾品起案上的瓜果来。
“诶!”沈长策胳膊肘推了推对面的人,毫无反应,“装什么?偏到我这儿就不熟了?”
谢祈安冷笑,“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道理将军不懂?”
“对殿下这种表里不一,两面三刀的人,也无需懂。”沈长策皮笑肉不笑,打着哈哈,“刚刚也不知是谁用刀抵着人的咽喉,威胁人。”
“您清高。”谢祈安嘲讽道:“打蛇都知打七寸,这乱世里什么买卖好做?我不过是兑了些薄利,到了将军口中便成难为人了?”
沈长策咬牙道:“我不与傻瓜论长短。”
“时辰尚早。”谢祈安阖眼抱着猫慵懒地靠在矮塌上,轻声说:“傻瓜安静些。”
沈长策:……
初秋的阳光透过纸窗洒进屋内,暖洋洋的,映在谢祈安脸上,气色看上去好了不少,倒添了几分沈长策从未见过的温和气。
沈长策第一次对眼前这人有了实感,像猫。
平日里沈长策瞧见她,总是淡淡的,像极了回京那日潇湘阁内燃的香,说起话来尖酸刻薄又勾得人心痒痒,做事比谁都狠绝,真是蓝颜祸水。
不是?他一大老爷们儿,怎么会对男人有这种想法?
他定是被钱二那厮带偏了,果然往后还是少与傻子一处的好。
这赏着赏着,沈长策也伏在案前睡着了。
“殿下,该上朝了。”文容进来禀。
谢祈安撑开眼皮,一宿没睡的困意扰得人头疼,“嗯。”瞧见沈长策睡眼惺忪的样子,她没忍住笑出了声。
沈长策不解,“笑什么?”
“没什么。”笑你好笑,谢祈安问:“今儿没佩剑?将军的傲骨跑哪去了?”
“不劳您费心,门口摆着呢!”沈长策说:“本将军就是不配剑,收拾您这儿过往的杂碎,也是绰绰有余。”
要不是文容非说什么,剑气寒,谢祈安畏寒,不缴械不让进,他才不干。
“再不走,晚了。”话音未落,沈长策已掀帘大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