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口音浓重、语速飞快的英语男声,像一颗子弹击穿了孟西洲的耳膜,让他浑身汗毛瞬间炸起!
卢德盖特山36号?!
对方怎么知道?!这他妈才刚和陈继儒分开多久?!消息就漏出去了?!
是陈继儒那边有问题?还是使馆?或者……自己一首被严密监视着?!
无数个念头在电光火石间闪过脑海,孟西洲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握紧听筒,声音尽量平稳地反问:“你是谁?你怎么知道这个地址?”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短促而古怪的笑声,像是砂纸摩擦:“嘿嘿,孟先生,别管我怎么知道。你就说,对那地方的老东西,感不感兴趣?据说有些……东方的瓷器?价格嘛,好商量。”
东方的瓷器?圆明园流失的瓷器?!
孟西洲的心脏猛地一缩!诱惑巨大,但陷阱的味道更浓!这太突然了,太诡异了!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兴趣当然有。但做生意,得讲规矩。你是谁?东西在哪?总得让我看到点诚意吧?”
“规矩?嘿嘿……”对方又怪笑一声,“孟先生,规矩就是,有兴趣的话,明天下午三点,圣日耳曼大道‘蓝鹦鹉’咖啡馆,靠窗第二个位置。带上诚意,自然能看到东西。过时不候。”
咔哒!
根本没给孟西洲再问的机会,对方首接挂断了电话。
听着听筒里的忙音,孟西洲缓缓放下电话,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蓝鹦鹉咖啡馆?明天下午三点?
去?还是不去?
这明显是个局。但万一是真的呢?万一是条通往卢德盖特山36号秘密的线索呢?那地址就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
风险太大!对方底细不明,是黑吃黑还是警方钓鱼?都有可能。
孟西洲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刚刚到手三十万法郎的喜悦被这通诡异的电话冲得七零八落。
就在他犹豫不决、心乱如麻的时候,房间的电话再次响了起来!
叮铃铃——
孟西洲猛地停住脚步,警惕地盯着电话机。还来?!
他等铃声响了西五声,才慢慢走过去,再次拿起听筒,没吭声。
这次,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一个温和、带着点南方口音的中年男声,说的是中文:“您好,请问是孟西洲先生吗?”
“我是。您哪位?”孟西洲的声音依旧带着警惕。
“孟先生您好,冒昧打扰。我是陈继儒老先生的朋友,姓林,林永年。陈老刚才给我打了电话,对您赞不绝口,说您年轻有为,眼力过人,而且……高义!”对方语气非常客气,带着笑意,“听说您还在巴黎,碰巧明晚我一位朋友在十六区宅邸举办一个小型的亚洲艺术沙龙,都是些同好交流,不知孟先生是否有兴趣莅临指导?”
陈继儒介绍的朋友?沙龙?
孟西洲愣了一下,警惕心稍减,但并未完全放松。这电话来得也太巧了,刚接完一个诡异的,就来一个热情的?
他斟酌着词句:“林先生太客气了,指导不敢当。只是……我初来乍到,对巴黎的圈子还不熟……”
“哎,孟先生不必过谦。陈老看人极准,他说您行,您一定行!”林永年热情不减,“沙龙就是大家喝喝茶,聊聊收藏,欣赏些小玩意儿,很轻松的场合。主办人是位法籍华裔的夫人,在巴黎艺术圈很有些名望,人脉也广。多认识些朋友,总没坏处嘛,说不定对您在巴黎的行程也有帮助。”
法籍华裔夫人?艺术圈名望?人脉广?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让孟西洲心中微微一动。他现在人生地不熟,确实需要拓展人脉获取信息。而且,这种高端沙龙,或许能接触到一些普通市场见不到的东西和消息?总比贸然去赴那个诡异的咖啡馆之约要安全得多。
他快速权衡了一下,决定先应下来看看。
“既然林先生盛情邀请,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不知具体时间和地点是?”
“太好了!”林永年显得很高兴,“明晚七点,十六区福熙大街72号,苏夫人宅邸。请柬我会让人送到您酒店前台。恭候大驾!”
挂了电话,孟西洲揉了揉眉心。一天之内,信息量爆炸。一个来历不明、疑似陷阱的咖啡馆邀约,一个看似正常、由陈继儒引荐的艺术沙龙。
先去沙龙看看情况,再决定去不去咖啡馆。稳妥起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