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鸭舌帽身影一闪即逝,迅速淹没在熙攘的人潮中,快得让孟西洲几乎以为是错觉。
但那股子如芒在背的寒意却挥之不去!
他妈的!阴魂不散!到底是谁?!
孟西洲心脏咚咚狂跳,下意识地捂紧胸口,那里硬邦邦的画轴轮廓硌着手心,既是宝贝,也是烫手山芋。他不敢再多停留,压低帽檐,加快脚步,几乎是跑着回到了下榻的小旅馆。
冲进房间,立刻反锁,挂上链子,椅子抵门,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他靠在门板上,大口喘气,冷汗浸湿了内衫。
缓了好一会儿,他才惊魂稍定。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紧张地向下张望。街道上人来人往,并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影跟踪到附近。
也许……只是错觉?或者对方只是确认他的行踪,并没打算立刻动手?
他稍稍松了口气,但警惕性丝毫未减。这巴黎,真是步步惊心。
现在,终于可以看看这拼了命带回来的东西了!
他拉上窗帘,打开房间里所有的灯,让光线尽可能充足。然后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从怀里取出那个用旧布条缠着的油布包裹。
解开布条,那深褐色、缠得严严实实的油布包裹再次呈现在眼前。封口的蜡印在灯光下显得清晰了一些,能看出是一个复杂的篆书印章痕迹,但具体是什么字,还是看不太清。
他深吸一口气,找出小刀,极其小心地、一点一点地刮掉封口的蜡块,生怕伤到里面的东西。蜡块剥落,露出里面紧紧缠绕的油布。
他屏住呼吸,找到线头,开始缓慢地、一圈一圈地解开油布。油布缠得很紧,年代久远,有些地方几乎粘在一起,他不得不格外轻柔,生怕扯坏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汗水从他额角滑落,他都顾不上擦。
终于,最后一层油布被揭开!
一幅古旧的画轴静静地躺在桌上。画轴两端是深色的木质轴头,打磨得光滑温润。画心部分用淡黄色的绢帛包裹着,保存得相当完好,只有边缘有些许自然的磨损和泛黄。
一股淡淡的、混合着樟脑、古墨和岁月沉淀的气味散发出来。
孟西洲的心脏再次不争气地加速跳动。他搓了搓手,戴上准备好的白棉手套,这才极其小心地、缓缓将画轴展开。
绢帛质地细腻,入手微凉。画轴慢慢铺开,一幅色彩斑斓、构图宏大的园林景观图逐渐呈现眼前!
亭台楼阁,水榭歌台,奇花异草,珍禽异兽……描绘得极其精细,虽然色彩因年代久远略显暗淡,但依然能感受到当年的富丽堂皇和精湛画工!
画的右上角,用工整的楷书写着几个大字:“圆明园西十景图之……”,后面的字被卷轴挡住了。
圆明园西十景图?!
孟西洲的瞳孔猛地一缩!呼吸骤然急促!真的是圆明园!
他强压激动,继续缓缓展开画轴。整幅画完全展现,长约一米五,宽约六十公分。画面描绘的是圆明园中一处著名的景观,细节丰富,笔法细腻,显然是下了大功夫的摹本。
他的目光急切地扫向画面的留白处和角落,寻找印章和题跋。
果然!在画的左下角,钤盖着几方醒目的红色印章!
最大的一方,是朱文篆书:“乾隆御览之宝”!
旁边还有几方小印:“石渠宝笈”、“三希堂精鉴玺”……这些都是清代宫廷收藏的著名鉴藏印!
孟西洲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沸腾了!乾隆皇帝的御览之宝?!宫廷收藏的印记?!这摹本来头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