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很是感慨了一番之后,王光恩再度看向了王二,终是冷冷开口道:“你王二说什么要以一己之身承担罪责,说什么要饶过下面的弟兄,莫不是在强充什么英雄好汉?!”
王光兴先是一怔,旋即叩首大声说道:“大哥。。。。。。”
“说了多少次了,营中没有大哥、二哥!”
王光恩霍然起身,指着王兴的脊背,喝道:“你身为副将,丧师如此,不知引颈自戕便也罢了,竟还敢大言不惭的装英雄好汉!来人,把此人给我拿了!”
话音落下,便有铁衣碰撞之声响起,两个王光恩的家丁,立刻一左一右的将王光兴牢牢地按住。
到了这一步,见王光恩真的要下令杀人,大家总算是坐不住了,纷纷站出来相劝。
“戎爷息怒,二爷这一仗虽是败了,但谁又曾想那韩再兴如此狡诈凶残,竟然还预备了两路伏兵?二爷血战不敌,也非战之罪啊。”
“是啊,二爷只是偶有失察,可毕竟还是把人马带了出来,试出了贼人的底细深浅,下回再遇着襄樊营的人,必不会再如今日这般了。如此说来,二爷其实也是有功的。”
说这两句话的都是王光恩营中的师爷。
到底也是师爷,即便是王光兴遭遇如此大败,也能从辩证的角度,把坏事给说成了好事。
甚至连“二爷有功”的话也能说得出口。
除了从功过的角度为王光兴开脱的之外,还有从边镇来的老人,从旧情、家人的方向入手,为王光兴求情。
紧跟着。
今日从丹水河口逃回来的那些马兵,也哗啦跪倒了一片,表示愿与二爷共同领罪,一起被砍头。
一时之间,大帐之内,除了王光恩自己之外,几乎人人都在为王二求情。
其实,王家三兄弟感情还是相当不错的,原本历史上,本来已经投降清廷,被安置在襄阳的三兄弟,就是因为大哥王光恩与襄阳兵备道李之纲不睦,被后者告发给抓了,于是王二、王三愤然起兵,怒杀清廷官员。
从襄阳到郧阳,所到之处,只要是清廷的官员,无分大小,通通一网打尽,杀的是人头滚滚。
此后又在川陕鄂湘一带,坚持抗清了整整二十年。
兄弟三人感情深厚,王光恩自然也不是真的打算要把弟弟给杀了。
但王光兴这一仗输得那么惨,输得那么憋屈,尤其是还损失了那么多老营的马兵,不做处理也难以服众。
“王光兴今日有此一败,本该斩首示众,但念在此人一腔孤勇,数年来勤于王事,也略有薄功,就先将他那颗狗头暂存在脖子上,以观后效!”
王光恩先是定了调子,然后又厉声喝道:“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着将王光兴捆打一百军棍,免去本兼各职,今后以马兵之身在军中效力,戴罪自新!”
听到大哥这么说,跪在地上的王光兴松了一口气,他刚才话说的漂亮,但毕竟能活着的话,谁又想死呢?
尤其是打了这一场窝囊仗,要真是就这么死了,那做鬼都嫌憋屈!
“末将谢过戎爷恩典!”王光兴咚咚咚又是磕了三个响头。
王光恩一甩手,看也不看他:“拖拖走!”
那两个穿着甲衣的壮汉,立时将王光兴给拖了下去,没多久帐外就响起了沉闷的响声。
王光恩坐回到主座之上,眸光沉凝,扫视着帐内众人,缓缓开口道:“先前张文富那厮对韩再兴推崇备至,逢人便夸耀襄樊营的练兵、用兵之法,那时本将听了不过是一笑置之,心中骂他是个没卵子的,被一个小小的千户给
吓破了胆。可今日这一战,固然是王二不中用,但也足见这小小千户能有今日,并非侥幸所致。这一仗要如何打,大家议一议罢。”
“戎爷,这姓韩的确实个能打敢打的主儿,可说到底,此人不过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后生,先前也只是区区千户而已,从贼以后才发达起来的,几时又打过什么硬仗?数来数去,不是小打小闹,就是投机取巧而已。二爷今日也
是一时失察,才着了此人的道。日后我等三军尽出,发堂堂王师,韩再兴的小聪明自然便没了用武之地。”
说话是从施州卫过来投奔的土司苗十三。
他要说的意思也很简单,韩复能发达起来,要说完全是侥幸的话,那多少有点不讲理,但确实含金量也不太高。
因为此人发迹以来,用的全是下三滥的手段。
真正正儿八经打过的仗,也只有一个拜香教,加一个张文富。
全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即便是今天把二爷打成这样,那其实也是靠偷,靠骗,而且规模也不大。
既然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