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二个没想到的是,韩再兴所部竟是如此悍不畏死,而韩再兴本人又是如此勇猛,不仅胆敢应战,竟还一箭射死了马世勋。”
“及至此时,我军已有气为之夺的迹象,等到襄樊营水陆两处伏兵杀出的时候,尤其是那骑马的火铳手控扼住官道上那处高地的时候,已是大势已去,任人屠戮而已。
说到此处,王光兴将头上那顶簪缨翅盔取下放到身旁,叩首再道:
“说这些不是为了辩解什么,只是让大哥知道此战的经过,他日遇上韩再兴的时候,能小心提防,不再上此人的当。我王光兴丧师如此,三百精骑只带回了人人皆伤的几十骑,还折损了一员参将、三员游击,游击以下千总、
百总更是无算。王二无能,致如此大败,大哥要杀要剐,都是应当的。只是此战责任都在我王光兴一人身上,请大哥看在还要用人的份上,不治其他弟兄的罪。”
严格按照军法来讲的话,领兵官失陷,而本队又无奇功在手,领兵官以下本队士卒通斩。
今天在丹江口,马世勋、周兴等参将、游击、干总什么的死了一大堆,逃回来的这些人,几乎每一个都该当治罪。
王光兴方才那番话的意思,就是要用自己一个,保下剩下的那些弟兄。
当然了,这句话有几分真情实感,又有几分是在作秀,就不得而知了。
恐怕是兼而有之。
王光恩治军极严,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在账内喧哗嚷叫,尤其是在晚上,更是如此。
因此王二说完这番话以后,也没有人跳出来说,要给他求情,或者说愿意与他一起共同承当责任的。
大帐之内,顿时没了言语,只剩下火把燃烧时发出的噼噼啪啪的声响。
跳跃的火苗映照于主座内郧阳总兵王光恩的脸上,使得那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更加晦明不定。
王光恩打量着跪在下面的二弟,只见其头发散乱,身上的甲衣也满是血渍与碎肉,以这些污秽之物覆盖的面积来看,恐怕不完全都是别人的。
看着王二,王光恩是久久无语,他实在没有想到,短短几个时辰的光景,雄赳赳出城而去的三百精骑,便成了这幅光景。
马世勋死了,周兴死了,一两百百战余生的骑兵也没了。
便是王二侥幸带回来的这些人,也是个个带伤,几乎称得上是仅以身免了。
可听王二叙述刚才交锋的过程,自家二郎既没有轻敌冒进,也没有怯懦畏战,逗留不前,可以说已经应对的很好了。
即便当时的主将换做是他王光恩自己,见到韩再兴强行涉渡,领十几轻骑过河时,在那样的情况下,难道就能不发一矢,打马便走?
恐怕他王光恩自己也是做不到的。
所以,今日之败,是败在襄樊营有伏兵么?
是败于韩复!
是败于此人居然敢在敌前强渡,敢不要命的去把大阵给拖住!
否则丹水右岸便是有再多的伏兵,又岂能拦得住这三百余身经百战的精骑?
这便是王光恩久久无语的原因所在。
说什么呢?
说什么都好像是在涨他韩再兴的威风,灭自家儿郎的志气!
“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王光恩盯着王二放于地上的那顶簪缨翅盔,心中哂笑:“韩大帅,呵,好一个韩大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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