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公,前方五十里就是光化县左旗营,我带人马全速冲刺,不消半个时辰就能到了。那左旗营到光化县,亦不过三四十里。我大军驻扎于此处,可进可退,届时是派人劝降,还是以战逼和,皆是恩公一句话的事情。怎地派
人来说,不往前去了,这是何道理?”
左旗营上游一处渡口的座船上,手执马鞭,身着山文甲的郧阳总兵王光恩走了进来。
一见到高斗枢,就大声说出了刚才那番话。
韩复判断的没错,自从收到冯养珠被杀,谷城县被襄樊营奇袭占领的消息后,高斗枢立刻就注意到了光化县的处境。
此县与谷城不过一河之隔,襄樊营的韩再兴既然不惜用暗杀,奇袭的手段也要拿下谷城,那没道理会放过光化县的。
只要光化城内的侯御封脑子没有坏掉,就不难想到这一点。
他们会如何面对,高斗枢、徐启元和王光恩等郧阳的文臣武将不知道。
但高斗枢等人,都意识到了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有了冯养珠的例子,高斗枢相信,姓韩的就算是说的天花乱坠,把胸脯拍碎了保证,也不可能把侯御封给骗出来的。
侯御封自然也不可能再傻乎乎地,放襄樊营的人进城。
而韩再兴在对光化势在必得的情况下,几次接触之后,见始终无法取信于侯御封后,说不得就要派兵攻打。
到那个时候,侯御封不想引颈受戮的话,除了依仗郧阳的王师之外,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这就是他们一直在等待的机会。
因此高斗枢第一次时间,就让王光恩率领精骑一千,奔袭到光化县外的左旗营驻扎。一方面向光化县众将释放善意,另外一方面也是施加压力。
高斗枢则带着步卒和辎重,顺汉水而下。
大军水路并进,文武齐出,共同促侯御封等人归顺。
出发的时候,高斗枢对于此事能不能成,还是相当有信心的,因为在侯御封已经明显有了戒备的情况下,韩再兴的襄樊营在短时间内,是肯定没办法快速解决掉光化县问题的。
等到几次接触之后,就算是侯御封等人真的要投降,那么自己这个正儿八经的大明太仆寺少卿、下荆南道提刑按察使,怎么看也比韩再兴要有吸引力的多。
他韩再兴有什么啊?
在本朝不过是个破落的千户而已,而到了伪朝,即便是如今已经坐拥全襄,但充其量也只是个都尉,和人家侯御封还是同级的,根本没法和大明的道臣相提并论啊。
因此在出发之前,郧阳府不论文臣还是武将,都对此行充满了信心,甚至认为这有可能就是完全恢复荆襄的大好时机。
可谁知道,就在快要到光化县境内的时候,高斗枢忽然派出快马把先头部队给叫停了,并且还把王光恩给喊了回来。
高斗枢指了指下首的椅子,见王光恩一副你不说清楚,我就不坐下来的样子以后,这才叹道:“本官为皇上恢复荆襄的心思,恐怕比谁都要迫切,何尝又想要止步于此?但刚刚得到的消息,昨日光化县城头已经立起了韩再兴
的大旗。此城既已归襄樊营所有,尔等轻骑冒进,再往前去不仅毫无意义,而且危险得很,只得派人把光恩给叫回来了。
“什么?”王光恩满脸的惊愕:“光化丢了?这怎么可能!韩再兴前日才到的谷城县,当晚和谷城官绅喝得酩酊大醉,怎么可能第二天就把光化县给拿下了?他侯御封是干什么的?”
跟在王光恩后面的王光兴,也瞪着两只眼睛问道:“韩再兴预先在城中埋伏了探子,然后趁侯御封等人不备,里应外合,将此城给拿下了?”
该说不说,这个法子虽然没什么技术含量,但就是好用。
辽东的鞑子用,中原的贼寇也用,大明朝在这上面吃尽了苦头。
可问题在于,不久之前的冯养珠刚刚在这上面吃了大亏,不仅丢掉了地盘,连脑袋也丢了。殷鉴不远,这也还能再上当的么?
把光化县那几百兵马,全都换成猪,也不至于这么蠢吧?
高斗枢轻轻摇头:“并不是里应外合,而是韩再兴亲自到光化县城外见的侯御封。”
“然后那侯御封就傻乎乎的出城了?然后埋伏在城外的襄樊营士卒,就趁机杀出,夺了光化县城?”
说到这里,王光兴忍不住骂道:“狗日的,这侯御封是猪吗?”
“王二,恩公面前,不要口出腌?之语!”王光恩先是板着脸训斥了弟弟一句,然后向着高斗枢说道:“恩公,侯御封虽不及路应标、冯养珠等贼势大,但也是宿将,没道理这般不知轻重的。他带了多少人马出城?"
高斗枢手指轻轻敲击着桌上的信纸,开口说道:“光化县全军倾巢而出,侯御封更是亲率几十骑兵作为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