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不正经,心是好的,冯渐微没说什么,目光微怔地扫看现场情形。
冯天干扭着扭着不过瘾,居然奔着墙角去蹭,哧啦哧啦地,跟野猪磨树皮一样。冯地支眉角跳动,无语地扯着他的后颈,带到有中医底子的冯桥跟前。
冯桥看冯天干面色,掀起衣服看,确定只是痒痒粉之类的偷袭,“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中了一种虫粉。”
冯守慈眸光渐冷,“好狡猾的丫头!”
他眼神一转,示意冯地支指挥行动。
冯桥喊人将冯天干拖下去,借机劝道:“冯氏正是用人之际,冯渐微也立了功,不能网开一面,让他去守巡防赎罪吗?何必闹这么僵,还竖了一路敌人。”
竖的敌是卢行歧等人,得不偿失。
适才议事厅里,对于冯渐微的处罚,众人持双面意见。按理说,冯守慈是嫡亲,肯定附和轻罚,但他严惩的态度异常坚决:族里上百户人,如果今天这个偷摸明天那个偷摸,哪来的团结可言?今日轻轻揭过,来日就有更多人不疼不痒地效仿,那冯氏就乱套了!
此时,冯守慈依旧道:“家法严正,以肃门风。”
冯桥无奈叹息,“现在是你方占优势,但镇宅兽困不了卢行歧多久,你就不怕那活阎王返身回来,找你算账?”
那边冯地支出声指挥:“他们只是中了痒身虫粉,将不能行动的人拖下去,其余者,拿下他们!”
冯守慈看向顽强抵抗的闫禀玉和冯渐微,没有回答冯桥的话。
前有抓捕,后有追兵,饮霜刀锋利,闫禀玉又不能真砍人,只挡下几记攻击。被围势步步紧逼,她动起歪心思,不若再放一把火,先把眼前围困解了再说。
她边想边忧,卢行歧怎么还不回来?是活珠子那边问题棘手吗?可这里她也快顶唔顺啦!
不想冯渐微身体力行,几张能影响人视线的幻影符散出去,趁对方迷糊之际,拽住闫禀玉,将她带到高台,催促她往上爬。
闫禀玉手抓脚蹬,爬上去时,忍不住说:“这上面摆放的可是你家祖宗诶,你不怕以后下去会被群殴吗?”
冯渐微抱起一怀牌位,见人就砸,得空回:“不是你说,这两面三刀的冯氏不认也罢,这些眼睁睁屁事不管的祖宗牌位还管他们做甚?以后我就尊我母家为亲,届时下阴司就去投靠刘家,我看冯氏能耐我何!”
没想到他真听进去了,破除封建教条,果真是做过青年大学习的新青年!闫禀玉心潮澎湃起来,在高台上行走,大肆提供牌位,给冯渐微大力发挥。
里头迟迟没传出消息,冯式微和蓝雁书以及族老们进来一看,高台之上脚步颠倒,牌位乱扔乱接,祖宗简直满天飞!
满场混乱,蓝雁书看得头晕目眩,族老们更是心梗到差点背过气,真是世风日下,道德败坏!他们纷纷竖指喝斥:“冯渐微!你在做什么?”
冯式微愣愣地追着目光,看到冯守慈脸色铁青,明显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了。再是冯桥,过于淡面,眼中有股超脱的世外感,好似此心此身已在桃花源。还有他那便宜哥,拿祖宗做沙包,各处开枝散叶,目光矍铄,兴奋到无以伦比。
这样肆无忌惮的情绪十分感染人,长期被压抑的冯式微心底起了丝爽快的微妙感。忽然一个牌位扔到跟前,他捡起,没多思索就随手扔了出去!
有什么从旁边飞过,蓝雁书定睛一看,随即捶了冯式微的背一拳,掩声嚷:“你在做什么?跟冯渐微一样中邪了吗?”
面对母亲的斥责,冯式微深吸一口气,只觉得空气清新,世界也挺美好。
就在战况胶着之际,平地突起阴风,在祠堂内肆意狂卷,物品飞空,风刺骨冷,搅乱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双方对抗的局面因此平息下来。
阴风最后停在中央,将冯氏和冯渐微这边彻底隔开。
风息缓缓消减,现出卢行歧衣袂翩飞的身影,他站在高台下,先望了眼牌位中央坐着的闫禀玉。现场这么乱,她应该很是忙碌,不然面颊不会红扑扑的,鼻尖额鬓都积着汗露。看见他时,眼睛一亮,眸中生出一缕哀怨,些许告状的意味。
卢行歧低了低眼,掩下哭笑不得的神色,随后转过身来,面上一片阴云,“冯守慈,纵是你先祖冯乘隼在,也断不敢这样对待我卢氏的人!”
他是赫然将闫禀玉和冯渐微纳为自己人,表明了要保他们。
冯地支他们在拾捡牌位,冯守慈一个眼神,他带着其他人退出祠堂。
冯守慈弯腰给留下的族老深深鞠躬,今夜动乱的起由结果势必要让他们知晓,不然没法交代。
蓝雁书带着冯式微到冯守慈身后,握了握他的手臂,这种时候,越要一家人在一起。
冯渐微没眼看,扭过头去吐舌,恶心这一家三口。
冯守慈看了眼妻子儿子,表情淡淡的,回身面对卢行歧时,眼神不怒而威,“门君,是他们先扰我祠堂安宁。”
“难道不是你先要找他们麻烦吗?”卢行歧可笑的语气。
冯守慈:“门君何必诬陷,是冯渐微犯错要受家法,而他不从族规,我才让人动手将他绑了。”
卢行歧精明地抓住一丝讯息,反唇责问:“那闫禀玉呢?仗着人多去欺负一小女子,她可犯了事?”
坐在高台上的闫禀玉,配合地吸吸鼻子,欲哭不哭的委屈样儿。
冯守慈:“是她强出头,非要插手我们族内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