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尔爻诧异到张大口,第一想法是不可能!怎么会有人瘦成这个样子?皮披骨架,四肢身架活像树枝,那脸也是深深地凹下去,紧贴住眼眶骨眉骨下颔骨,唇部瘪得只剩一线皮子,连头皮下的头骨缝隙都隐约可见。虽然皮白透粉,眼珠有神,发声正常,可这真的……是人吗?
满足好奇心的这刻,黄尔爻也无比后悔,吓到后退,踩到了落地的枯枝,发出“啪”一声。
“谁?”
瑶奴警惕出声,脚步急速移动。
黄尔爻知道要跑,但他太慌了,不择路地乱窜,丝毫不懂隐藏行踪。
“砰!”
瑶奴射枪了,子弹从黄尔爻左侧半米穿过,打在树干上,脚步紧追过来!
完了!完了!不会要死家里了吧?黄尔爻万念俱灰,前方忽然来人,几步上前拽住他胳膊,带他隐蔽进树林,继而跑出后院。
回到卧房,已经躺床上歇了十分钟,黄尔爻浑身血液还沸腾,心跳也特别重。他坐起来,心惊胆怂地问:“哥,那周伏道到底是什么?”
黄四旧坐在床尾的春凳上,从思绪里抬眼瞥他,看来是吓坏了,都喊哥了。
“不知道,或许是人,或许是妖。”
“那两个瑶奴,他们怎么敢在黄家开枪?!”黄尔爻又惊又怒。
黄四旧目色讽刺,“开枪而已,在周伏道眼里,屈屈一个黄家算得了什么。”
——
给祖林成净完面,闫禀玉去放脸盆,下楼时几滴雨落在头顶。她抬头,雨点便密密地打在脸上。
老头看天气一向很准,十点了,离明天又近一步。
放好脸盆上楼,祖林成沉沉入睡,蓬山伞就搁在桌上。闫禀玉去柜子拿被子,今晚准备打地铺。
房间不大,地铺打在床前,靠近书桌。卢行歧难得没隐身,看着闫禀玉忙活,躺下,辗转反侧,又坐起身,抬眼看他。
“卢行歧,我睡不着。”
懊丧的语气。
“冷吗?”卢行歧问,以为是他控不住阴气才让她失眠。
闫禀玉摇头,低声说:“有点怕。”
她为人其实并不胆怯,见尸见煞见鸡鬼,开始会出于本能恐惧,但每次都能克服,发挥莫大的能量。她的怕,也许是指即将面对的身世。
“那你过来,陪我说会话。”卢行歧拍拍身旁的椅子,有声,像她上次那样拍床边的位置。
闫禀玉也想到了那晚,嘴边弯了下。灯关了,外边下雨,窗帘掩盖,屋内很黑,她几乎看不见,起来摸椅子。
摸瞎的手,被握住带了一把,闫禀玉成功坐到椅子,说:“有点黑。”
卢行歧不知做了什么,窗帘自行掀开,外面些微的光亮照进来。
闫禀玉视线望去,透过窗户,看见了瓢泼的雨点,时而被风吹着,发出嘀嘀嗒嗒,淅淅飒飒的声响。大自然的景和声,就是能让人获得宁静。
听了一会,闫禀玉收回目光,看到卢行歧逆在光影中的脸,神色不明。他说陪他说会话,但他又没话,她也不想提心事,那总要说点什么打发时间。
那就讲一直以来查找的龙脉密令,还能梳理头绪,看能不能有新发现。闫禀玉开口:“起阴卦里都是阴息的记忆,拼拼凑凑不完整,那你的呢?你的记忆应该更立体,你还记得当时寻龙的事宜吗?”
卢行歧没料到她转折如此快,突然问到这,慢了会回:“阿爹接下密令时,恰好我在外省处理一宗怨鬼扰民之事,他便先携同馨去集合其余七大流派,当时我并不在列。”
闫禀玉有疑问,“既然龙脉行动你不在列,事发之后你完全可以逃,但是你年纪轻轻却……你是怎么去世的?”
“被拘魂幡反噬而死。”卢行歧平淡地回。
沉默。
闫禀玉心绪久久不平,她不懂,明明是依托卢氏血脉降生的宝器,卢行歧怎么会因此而死?
直觉这是一件很痛苦的事,闫禀玉不想听了,便不作声了。
卢行歧突然起身,朝窗户走去,猛一下推开窗,风雨飘了进来。
他行为实在反常,闫禀玉跟过去问:“怎么了?”
“有术士触碰了我的禁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