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杨子规正窘迫间,一个老头子一边擦着刚洗过的手一边从马棚旁的一间屋子走出来,看见花寻归登时乐呵呵地笑起来,“皇上来啦,很久没见你来过了。”
花寻归也笑起来:“可不是,这次回来也待不了多久,也就两三天吧。”
“呦,跑这么大老远的也不容易,就住几天啊。”
“宫里难应付,迫不得已啊,我倒是想在这住个半年。”
老头还是笑呵呵地模样,略有些浑浊的眼珠转了半圈,聚焦到杨子规身上。
“内人杨子规,您不是念叨好久了吗,这不今天带来让您看看。”一谈起杨子规,花寻归总是止不住地开心。他举起跟杨子规十指交握的手,擎到老伯的面前晃了晃。
“哦,我知道了,这不就是你念叨很久的那个小将军嘛,”老伯眯起眼睛,瞬间了然于心,“杨将军,久仰大名,失敬失敬,鄙人胡免,给花寻归这小子看家的。”
杨子规被胡免和花寻归这么一出搞得脑子乱哄哄的,像有个超大喇叭在里面声嘶力竭地吼叫。
不知道是先该说那句,他只能晕晕乎乎地朝胡免鞠躬:“胡伯好,鄙人杨子规。”
“哎不必多礼,花寻归这小子还没对我这么恭敬过呢,”老人家粗糙有力的大手搭上杨子规的肩膀,用力搓了几下,差点给他搓秃噜了,“以后这厮哪里对你不好你就跟我说,我有的是办法治他。”说完,胡免还作势要揪花寻归的胳膊,吓得花寻归连连笑着求饶。
杨子规乖乖点点头,看着两人打闹的场景,忽然心里生出一股暖流,阻挡了来自北方来势汹汹的寒潮,在他心里竖起了一道比山还高的屏障,只留了暖风在他心里徐徐地吹。
胡免热闹够了就挥手把两人赶走,自己开始熟练地给悲夜月喂水喂粮。
花寻归带着杨子规向里面走。这院子大得很,杨子规除了胡免却一个人都没见着。他有些奇怪,便问花寻归:
“这里没有别人吗?”
“有的是,估计这会儿都在用午饭呢。”
“那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
“不急,我们先安顿下。”花寻归道。
杨子规正好奇地四处看着,却见花寻归右手一抬,指向路尽头的一座阁楼。那座阁楼比周围其他的房屋要高出一个头,但是却很单调朴素,简简单单的没什么装饰。杨子规盯着那阁楼看了片刻,觉得莫名有点熟悉。
“那是我们要住的房子,”花寻归适时给出了答案,“我肯定你会喜欢的。”
杨子规秉持着怀疑的态度跟着他向前走去:“为什么这么说?”
花寻归没有回答,而是带着他推开尘封已久的门,不在一楼多做停留,直接上到最高层。
杨子规抬腿间四处观望,觉得这房子里的陈设和布局都有说不上来的浓浓的熟悉感。
花寻归带着他走到一扇窗前,杨子规正想把行囊堆在窗前的桌上,就遭到了花寻归的制止。
“放那边吧,一会儿一起收拾。”说话间,他顺手整理了一下桌上被杨子规弄乱的笔墨纸砚。
杨子规将东西放好,站到花寻归身边好奇地摆弄着桌上价值不菲的笔墨。他等了半天不见花寻归动静,便以询问的目光看向他,却看到花寻归的手停留在窗框上,手指紧捏着窗边,青筋浮现。
察觉到杨子规的目光,花寻归像是鼓起勇气,又像是下定决心,一用力,推开了窗。
窗外,描了金边的红日跌落在云海里,橘光穿透漫漫云层流向四面八方,其中的一束最美的,恰好扑到了窗棂上。
“我想请你看这人间最好看的落日,同我一起。”
杨子规看向窗外盛大的落日,呼吸突然变得困难。他想向花寻归的方向迈一步,却无论如何都抬不起腿。
等到攒够了开口的力气,他不再看窗外,而是心无旁骛地注视着花寻归。
“谢谢,我很久没有看到过如此震撼的日落了。”
花寻归似是松了口气。他俯下身,亲了亲杨子规的额角:“以后我经常带你看,带你看不同地方的日落。”
杨子规向花寻归再靠近一步,两人胸膛相靠感受着彼此比阳光还热烈的心跳。
“其实我一直都在看,不光是日出,还有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事物,”他踮起脚,花寻归像是有预感搬闭上眼睛,感受着杨子规的触碰,“在这里。”杨子规微微笑着退开时,耳垂已经缀上了薄薄一片红。旋即他抬起手,贴上花寻归的胸腔。
那里蓬勃跳动的,是不消花寻归多说就淋漓尽致地展现在杨子规面前的爱。
“还有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