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高傲的尧昭仪,此刻垂眉顺眼,让皇后心里倍感舒畅,大步迈出,坐着金顶凤轿远去。
尧昭仪在屋内松懈下来,长舒一口气,她何尝不知皇后并非真心。
原本由她在勤政殿陪着练字,现不是被梨月分去,就是被朝政打扰,独留她在宫内自娱自乐。锦玄岁末更为繁忙,极少出入后宫和召寝,现在只要能好好瞧瞧哥哥,便心满意足了。
哪怕是主动向皇后低头俯首,事后还受钳制,她都能认下。
阳光和煦,映照在尧昭仪浅紫冬服上,冷风吹动额间发丝,身上暖意不减。
面前是皇帝的内侍公公在通传:“皇上许久未见,甚是思念,宣尧昭仪,前往勤政殿伴读。”公公又细声低语“门口特意备下轿撵,尧昭仪若梳妆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尧昭仪点点头,接过白狐裘披搭着,前行几步,便钻入明黄色龙纹轿内。
轿中熏香暖炉都已备好,外面阳光正暖,狐裘在身有几分闷热,她亦不愿脱下,只怕出轿后会冰着锦玄。
茫然擦拭着手心汗渍,手帕皱皱巴巴,一阵冷风挑帘吹进。深深吐纳,冷空气入肺才寻得半分安宁,正欲挑帘细赏冬景,随行宫女却急忙抻下窗帘。
她无奈一笑,低头梳理手帕,随后拿出随身铜镜,左右打量妆发,暗道:很好,完美无瑕。
尧昭仪在宫女搀扶下,步入勤政殿,白狐裘披出现在厚重大殿,格外华贵扎眼,随步伐走动漏出内侧紫衣,整个人清新雍容。
入内脱下披风,展露浅紫云锦纹宫服,袖口宽松镶着白色滚边,与白狐裘相呼应,步摇首饰经过精心搭配,衬托出女子娇嫩。
锦玄搁下朱笔,眉目不由得染上几分暖意,朝她伸出手:“朕与尧昭仪是许久未见,倒是比以往多上几分沉静,快让我仔细瞧瞧。”
二人两手相握,尧昭仪温婉一笑:“哥哥惯会取笑人,佩儿怎会是,一直长不大的女孩儿。”
“在朕跟前,你永远可以是那个小姑娘。”锦玄轻笑,指尖在她掌心轻轻一刮,仿佛回到少时,“朕至今记得,你逃了苟夫子的课,却让牧野替你顶罪,躲在假山后朝他做鬼脸的模样。”
女子面颊微红,带着些许娇嗔:“陛下,这些陈年旧事休要再提。父亲若知陛下还这般纵着我,怕是要懊悔当年将我送进宫来了。”
“哦?”锦玄挑眉,顺势将她拉近,语带戏谑,“朕有时也费解,院长门生遍九州,为何不亲自传授,莫不是。。。。。。”
尧昭仪低头将头埋进他胸膛,话语闷声传递而上:“我虽天资平平,比不上锦玄哥哥,于女子中也算得上拔尖。爹爹管理太师院,虽无暇顾及许多,但我也能得一二指点,不然怎能跟哥哥同时毕业!”
“原是如此。”锦玄颔首,率先坐下,女子随即紧紧贴着坐下,他侧移一分,留出宽敞活动空间。
她则动一分,不留二人间的余地。
他侧移一分躲避,后动一分靠近,侧移后动,如此往复。
男子无奈温声道:“佩儿妹妹,坐得稍远些,朕都要被挤出龙椅之外了,这奏折到底是交由你批,还是朕批?”
尧昭仪低头,往最右侧挪去,他才坐到龙椅中间位置,奏折堆叠在左上方,拿起最上方一个,浅笑出声:“咦,真是说不得,田牧野奏折正在其上。”
尧昭仪研墨之手未停,毫不在意,认真地一丝不苟。
锦玄展开奏折,田牧尘在折子中言辞恳切,称秦明朗处理公务时,手段之凌厉,让诸多同僚敢怒不敢言。他提出对策备受同僚赞赏,却因才华出众,引得秦明朗心生嫉恨,屡屡设障阻令,自己在此地无力施展才干。故而求皇上,安排他去别的部门从业,远离此等狭小胸怀之人,也好能施展抱负,为大至上下效力。
折子后半部分,田牧尘笔锋一转,描绘起年末民间热闹景象。称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各类市集琳琅满目,这般盛景比随明灯会更热闹。故而诚邀皇上于年末之时,出宫游玩,感受民间烟火气,不仅放松身心,同时彰显皇上与民同乐之胸怀。
锦玄知他是一副潇洒不羁性子,又怎会对朝堂社稷之事,如此上心,多半是在秦明明手下讨不到好,借故调职而已。
他略作思索后,在宣纸上挥毫写下:朕已知卿所奏之事宜,必将详询后作定夺。今政务繁多,宫内喜事频传,年末出宫游赏,朕恐难遂行。待十日后长公主宴,定当与卿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