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柏之家的每根柱子、每扇窗户都与阿利雅的姓氏有那么一些关联,但又因为曾经转手卖给他人,历史的重荷被拦腰裁断,她并不感觉沉重。
新鲜的实感缓慢地渗透她,像水珠滋润土地:这里是独属于她的、由她做决定、仅有她存在的空间。
怀着这种奇妙的心情,阿利雅上到二楼。西侧的房间还没清理完毕,东边的卧室仔细重新布置过,侧卧则暂时用作储物间。三楼是阁楼层,和地下室一样,都只是清理掉了前业主旧物,有待修缮,没什么好看的。
阿利雅巡视领地似地逛完了整栋别墅,又漫无目的地逛回了厨房。
窗格的影子斜斜在橡木桌面拉长,茶玫瑰和洋桔梗仍然在桌上安静绽放。
不可思议,但这个瞬间,她居然觉得,这个夏天到了此次此刻才真正开始。
找了个合适的角度,以窗户外的蓝天和厨房斑驳的墙面为背景,给长桌上的花拍照,而后点开手机消息页面,上传照片,发送。
几乎是立刻,对面就冒出了输入中的气泡图标。
‘这是第几天了?你真的把它们照顾得很好。’后面跟着一个略显夸张的惊愕猫咪meme。
阿利雅噗嗤笑了声,回复道:‘说到做到。’
这次‘输入中’的气泡反复闪现了好几次,却迟迟没有吐出新消息。
她就向上滑动屏幕。来往的短信数量并不算多,一天几条,但每天都有她发送的一张花卉照片:同样的圆形水晶花瓶,以及随消息时间轴逆行,越来越繁茂饱满的花束。
阿利雅消息还没翻到头,手机微微一震,有来电。
“你的照片换背景了,我能问你现在在哪吗?”多里安一上来就发问,略过开场白,自然得像是他们的对话就没中断过。
“南边,海岸附近一个叫圣波洛伊斯的小城,你大概没听说过。”
多里安笑了:“猜错了。我拍戏在那附近待过一天。”
“我不该怀疑演员的见闻广博程度。”阿利雅转身靠在桌子边沿。
“你的朋友们也在?”
“不,我一个人。”
多里安惊讶地停顿了须臾,才冒出一个声调颇为丰富的“噢。”
很难解读他这算是什么情绪。阿利雅努力分辨电话另一头的环境噪音:“你现在又在哪?听起来有点热闹。”
“机场。”
阿利雅怔了怔:“噢,你从伦敦回来了。”
多里安没立刻说话,从他的呼吸声判断,他似乎在走动。而后他又按住话筒,和身边人交谈了片刻,具体内容无法分辨。
再次开口时,他的语气认真极了,甚至称得上严肃:
“年底我有两个进度不同的项目同时推进,再加上《玛蒂尔达》的宣传。所以从现在开始,到月底首映,这三周会是我今年——不,至少明年3月之前,我最后也是唯一的长假期。
“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说这些。”
阿利雅下意识抓紧了桌子边沿。
“如果乘民航班机,到卡维拉的下个航班是一个小时后,从卡维拉到圣波洛伊斯的车程是,我看看,一小时四十分钟。就算加上处理狗仔队的时间,也完全来得及。所以,我需要知道的只有一件事。”
心跳声分外响亮的两拍停顿。
“你希望我过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