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捂着伤口在山上艰难攀爬,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爬到了融洞口,只唤了声“姑娘”,便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苏荷与张秀花急忙迎出来,二人合力将他抬到了洞内的床榻上。
随即白今安也从另一边融洞赶过来,为他验看伤势,又几番诊治,大舒一口气:“虽是贯穿伤,却未伤及脏腑,性命无碍,调养些时日便可痊愈。”
苏荷也舒了口气:“晚辈治伤的本事不及前辈,还请前辈多费心。”
白今安答:“此事无须姑娘交代,老朽自会尽全力。”
方亦成一连晕迷了三日,三日后才悠悠醒转过来。
那时苏荷正在洞内整理药草,见他醒来,忙迎上来:“方公子可算是醒了,白前辈说了,醒了便无大碍了。”
方亦成喘了口气,挪动身体想要坐起来。
苏荷忙在床头给他放了个软枕,方便他靠着,又给他倒了盏茶水:“你昏迷了好几日,先饮些茶水清清嗓子。”
待方亦成饮完茶水,她又说:“你定饿了吧,我去给你盛些山药粥过来。”说完转身欲走。
方亦成却唤住她,“姑娘别忙,我不饿,待会儿再吃。”
他面色苍白,声音也有些虚弱,但狭长的凤眼却清澈如故。
苏荷只得坐回来,问他:“究竟发生了何事?何人伤了你?”
方亦成坦然答:“少卿大人身手了得,我终不是他的对手。”
苏荷有些反应不及,一时无法将他嘴中的“少卿大人”与她记忆里的谢无痕对应起来,“是他么,那……”她欲言又止。
他接下话头:“少卿大人以春兰为饵诱你出现,我不得不将计就计试图借此救出春兰,只可惜失败了。”
苏荷气息发颤,“你都受了这样重的伤,那春兰呢?”
他答:“放心,春兰无事,我出城时听到路人说少卿大人放了那婢女一马。”
苏荷松了口气:“那就好。”
又说:“待我这边安顿好,定要早点将她接出来。”
她说着仍是起身为他盛来小米粥,语气里暗藏歉意:“你此次乃是为我所累,届时我定让姑姑多付些银两给你。”
他接过小米粥,却未立即吃,而是盯着那陶碗出神。
片刻后才黯然出语:“难道在姑娘眼里……我们之间的关系只可用银两来换算?”
她一顿:“难道不是吗?”
他曾是赏金猎人,她每一次请他帮忙皆是钱货两清,这不是很正常吗?
他抬眸看着她,即便在融洞幽暗的光线里,她仍是肤如凝脂、眉目如画,却也是全无杂念、一脸茫然。
空气有一瞬的沉静。
随即他难得地笑了笑:“是,姑娘在银钱方面向来不亏待人。”
苏荷也笑了笑:“此乃行规,可不能让方公子白干活。”
方亦成舀了一勺小米粥入嘴,莫名觉得今日这粥有些苦涩,他说:“即便姑娘想让我白干活,我定也会拒绝的。”
苏荷开玩笑:“莫非也不看姑姑的几份薄面?”
方亦成仍盯着陶碗,回得干脆:“不会。”
苏荷叹了口气:“就知道你是这性子。”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
方亦成性情木讷,聊着聊着就把天聊死了,好在碗里的小米粥都吃完了。
苏荷正欲收拾碗勺,白今安匆匆进来:“大事不好了,姑娘须得赶紧收拾衣物搬去老朽孙儿那个融洞,那里会更安全。”
苏荷不解:“为何?”
白今安答:“老朽刚刚下山,看到山下来了许多官兵,说是要抓捕姑娘呢,还说要将姑娘就地诛杀。”
苏荷心头一沉,“可是大理寺的官兵?”
白今安摇头:“这个倒没细问,但听人说,是少卿大人派来的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