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子接过铜匙:“春兰姑娘还在廊柱上绑着呢,我寻思着是不是要将她送回柴房去。”
吴生立即夺过钥匙:“这事儿不急。”
小六子问:“咋不急?”
吴生答非所问:“要不你先把春兰送回后罩房,让她往后就在春华院伺候着。”
小六子警惕地朝书房瞄了一眼:“头儿知道后定会责怪的。”
吴生拍着胸脯保证:“头儿若责怪下来,你就说是我的主意。”
小六子疑惑地看了看他,似乎没想到他的胆儿会变得这么肥:“好吧,那我先将春兰送去后罩房。”说完转身离开了。
书房内已没了动静。
吴生往屋内瞟了两眼,正欲进屋去看看主子,但刚行至门口,却与正要出屋的主子差点撞上。
他垂首唤了声“头儿”。
谢无痕没应声,径直出了屋子。
屋外天色阴沉、冷风呼啸,俨然快要入冬了。
但他仍是一袭薄薄的劲装,面色冷肃,似比这冷风还要冷。
吴生跟在主子身后,不知他究竟要去往何处。
他已有许久没睡过一个好觉,没吃过一顿好饭了,他担心他。
主仆二人穿过府中的甬道,穿过曲折的游廊,来到了望乡阁的顶楼,抬眸远眺,大半个京城尽收眼底。
一阵冷风袭来,吹得阁楼的门窗“吱吱”作响。
吹得吴生“呼呼”直冒冷气。
他就不明白了,主子咋就不冷呢?
谢无痕始终不发一言,在阁楼上停留了半晌后,转身下楼。
他似漫无目的,又似心有所想,最后他再次回到了书房,走进了密室。
吴生也跟了进去,并快一步将李姝丽捆在了密室的圆柱上,再用沾湿的巾子给她擦净了脸孔。
李姝丽几近崩溃,精神越来越颠狂。
她看着面前的谢无痕,哈哈大笑了几声:“苏荷那个贱人当真是狠心啦,竟然还没回来。”
又说:“莫非她已找了新的男人——莫非那个男人比少卿大人还要出色、还要俊美?”
吴生厉喝一声:“你闭嘴。”
李姝丽才不会闭嘴,她再次大笑起来,边笑边说:“少卿大人竟对一个不忠之女深情至此,当真是可怜啦。”
谢无痕沉沉盯着她,之后不发一言转身离开。
他回到书房后仍是不发一言,一张脸板得比石头还硬。
吴生小心翼翼唤了声:“头儿?”
又唤了声:“头儿?”
他立于案前,垂眸盯着案面的朱漆,置于案上的双手缓缓握成拳,握得根根指节泛白。
他沉声开口:“吩咐下去,调派所有人手全力缉拿苏荷,一旦发现她的踪迹,”他顿了顿,“无须回禀,就地处决!”
吴生听得后背一冷:“处……处决?”
这是要杀掉少夫人么?
谢无痕咬了咬后牙槽,声音发哑:“没错,处决,杀无赦。”
他说完突然“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
吴生大唤一声“头儿”。
谢无痕却丧失意识,满身疲惫地倒了下去……
另一厢,身负重伤的方亦成游出清水河,忍痛用随身携带的纱布勉强包扎住伤口,继而以剑为拐逃出城,并在城外雇了辆驴车,日赶夜赶终于到达夫子山山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