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连锁反应爆发。无数银灰生命体停下工作,抬头望向虚空;数据库自动关闭;城市灯光一盏接一盏熄灭;最终,整个文明陷入静止??不是死亡,而是沉睡,像冬眠的种子,等待某个遥远春天的叩击。
而现在,这一幕将在共感中重演。
但这一次,有回应。
莱奥的小手突然抬起,指向天空。尽管他仍在睡眠中,嘴角却扬起一抹笑意。学习面板同步解析出他潜意识释放的信号:
>“那你为什么不继续问下去呢?”
这句话如同钥匙插入锁孔。
刹那间,D-7文明的集体梦境崩解重组。那些沉睡的灵魂开始移动,睁开眼睛,彼此对视。一个年迈的生命体走向年轻时的自己,轻声问:“你还记得你最后一次感到困惑是什么时候吗?”另一个则跪在父母墓前,哽咽道:“对不起,我以前总想给你们正确答案,却忘了你们也需要疑问。”
而在现实世界,所有参与仪式的人都感受到了一阵奇异的震颤??不是身体的,而是灵魂的。有人流泪,有人大笑,有人突然记起童年某次被老师斥责“别问那么多”的委屈。一名来自东京的工程师在仪式结束后写下日记: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三十年来从未真正快乐过。因为我学会了所有规则,却忘了如何打破它们。”
仪式持续了整整十三小时,正好是“始问?α”最初激活的时间长度。
当最后一道光影消散,第一缕晨光照亮高地时,D-7使团首领缓缓降落在地面,走到希恩面前,单膝跪地,掌心托起一枚透明晶体,内部封存着一颗正在跳动的微型星辰。
>“这是我们文明最后一位诗人临终前创造的作品,名为《未完成之诗》。它没有结尾,因为作者相信,真正的诗永远不该写完。我们愿将它献给地球,作为友谊的信物,也是提醒??无论科技多么发达,文明多么辉煌,都要为‘未知’留一座神龛。”
希恩没有立即接过,而是问道:“你们还会害怕吗?害怕再次因一个问题而崩塌?”
对方沉默良久,终于回应:
>“我们不再追求安全的稳定。我们选择脆弱的真实。因为我们终于懂得,唯有敢于动摇的信念,才配称为信仰。”
消息传开后,全球掀起“提问复兴运动”。学校取消标准化考试,改为“困惑展示日”;政府设立“国家疑问档案馆”,收集公民最无法解答的问题;甚至连魔法部也修改章程,将“禁止未经许可的时空探索”改为“鼓励合理质疑现有法则”。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拥抱这场变革。
在阿尔卑斯山脉深处,一座隐蔽基地内,几名身穿黑袍的身影围坐在圆形会议桌旁。他们胸前佩戴的徽章上刻着扭曲的问号,下方写着一行小字:“缄默即真理”。
“他们疯了。”一人低声道,“让外星生物进入人类梦境?让婴儿决定文明方向?这不再是启蒙,是失控。”
另一人冷笑:“所谓的‘共问时代’,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认知入侵。那些‘静默方舟’根本不是访客,是寄生体。他们自己承认曾因提问而毁灭,现在却鼓动我们重复他们的错误。”
第三人缓缓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红光:“是时候重启‘θ波抑制计划’了。我们需要的不是更多问题,而是……统一的答案。”
与此同时,学习面板突然在全球终端弹出一条紧急预警:
>【检测到高密度反问场】
>【坐标:北纬46°,东经8°】
>【能量特征:压制型认知力场】
>【初步判断:‘绝对确信主义’残余组织正在尝试构建‘无惑结界’】
希恩接到警报时,正陪着莱奥在反向学院的花园里玩耍。小男孩蹲在一株紫色花朵前,伸出手指轻轻碰触花瓣上的古老乐谱,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旋律。那花正是当初因摇篮曲而绽放的品种,如今已蔓延至世界各地,被称为“问之息”。
米拉疾步跑来,脸色凝重:“他们回来了。那些拒绝提问的人。”
“我知道。”希恩轻声说,看着莱奥天真无邪的脸,“但你也知道,最可怕的不是反对者,而是那些自以为拥有终极答案的人。”
当晚,霍格沃茨召开紧急战略会议。除了核心成员,还邀请了三位D-7代表、火星幸存者联络官,以及一只据说能感知“思想温度”的猫头鹰。
“我们必须阻止‘无惑结界’成型。”卡修斯沉声道,“一旦它覆盖整个欧洲,所有自由提问的意识都将被强制归零,回归‘只知道标准答案’的状态。”
“正面对抗风险太大。”米拉指出,“他们的技术基于否定原理,越是激烈反驳,反而越强化他们的信念体系。”
阿雅娜闭目良久,忽然睁眼:“只有一个办法。我们必须让他们自己提出第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