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鬼尸本就缺魂少魄,神志不清,不足为惧。可架不住人太多。多的好像杀不尽似的,一批倒下,总有新的填补空缺,叫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她凭借本能抵御尸潮的攻击,脑子里不断搜寻着这一路所有蹊跷之处。
在斩杀了不知道多少无头尸后,三人逐渐被逼至崇仙阁中间的祭台。
这些无头尸似乎是惧怕着什么,只要她们呆在神女像下方,就不再动弹。可是要他们超前多跨一步,他们就会发了疯似的围攻上来。
云杳窈连剑上的血迹都没擦,直接把问心的刃对准身旁的闻佩鸣。
“刚才你见到那个道士的第一眼,就察觉出不对劲了,但你只想自己跑。闻佩鸣,你又在利用我。”
有蔚云城的前车之鉴,云杳窈已经对闻佩鸣的忠诚不抱任何希望,只是没想到,他这次宁愿自己涉险,也要拉他们趟这趟浑水。
“从逐庆到王都,我想过邬盈侯能在襄华只手遮天,想过是你可能会从中作梗。兴许你早就知道了什么,但一直不肯说。我不期盼着你突然转性,能舍己救人,但事到如今,你也身在这里,难道还不肯说出真相吗?”
细细想来,一直是照渊阁的人在背后做推手,将他们指引到了逐庆,又一步步引他们发现邬盈侯与恶鬼勾结,以及姜娆腹中已然成型的鬼胎。
“你们照渊阁早就想好了,要牺牲逐庆暗线,所以货物才会消失在逐庆,刘桢衍师徒才会自困于医馆。你说你不知道货物的下落,不知道货物是什么,也是骗我的借口罢了。”
云杳窈气得眼眶发红,不过好在她手依旧很稳,压着闻佩鸣命门,让他毫无反抗之力。
问心发出阵阵嗡鸣声,似乎是低声威胁。
往前是随时有可能割开他喉管的问心,往后是不知疲倦的无头尸潮,闻佩鸣苦笑,连扇子掉在了地上都无心去捡。
“师姐,我是真不知道逐庆发生的一切,也不知道那批货物究竟是什么。”
闻佩鸣举起手,对天发誓。
“我发誓,我要是提前知道了逐庆内情,却还欺骗了你,就让我死无葬身之地,后世万代史书不见我名。”
对于一个生来自负的天之骄子来说,青史不留痕,远比死法悲惨要难接受的多。
云杳窈正在气头上,她无法接受闻佩鸣的说辞,他嘴里没有一句真话。
“但是我在刚才看见他的时候,突然知道那批货物到底是什么东西了。”闻佩鸣赶紧说。
他感受到问心的刃已经割破喉间肌肤,温热的血液顺着他的喉结往下流淌。
这种刺痛感让闻佩鸣有些紧张,但看着此刻云杳窈满眼都是他,这种刺痛感中又生出了一种微妙的痒。
闻佩鸣看向云杳窈,试图让自己远离问心:“师姐,你再信我一次。”
云杳窈依然没有放下刀刃,她鎏金眼眸里流淌着几乎可以化为实质的怒火,亟待一个宣泄口。
无论是闻佩鸣,还是已经离开崇仙阁的假道士,亦或者是一直在背后没有现身的邬盈侯,她都不会放过。
但闻佩鸣还有价值,至少不能死在这里。
云杳窈强压着怒火,她已经将闻佩鸣压到边缘,差一点,就能将他推入尸潮。
闻佩鸣也很清楚,不过比起被推下去,他似乎更在乎云杳窈的看法,他再次解释道:“真的,无论此前我怀着何等目的接近你,但我发誓,自现在开始,我绝对不会再做出任何一件让你不快的事。”
云杳窈不信轻易许出的诺言。真心是瞬息万变的,她只想要真相,只想做自己的判断,不想听闻佩鸣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我不在乎。”云杳窈将他拉回绝对安全的范围,“你发什么誓,说什么话都不重要。我只想知道,你知道的一切。”
闻佩鸣道:“其实道理很简单,师姐能从乾阳宗顺路逃脱,是借用了我照渊阁的法阵。而那个法阵并不是真的将人的行踪完全抹去。实际上,这个世界本就没有天衣无缝的隐匿方法。”
“阵法核心其实不在于隐匿,而在于干扰,干扰人对万物的感知。”
云杳窈想了想,道:“幻象?”
闻佩鸣点头:“是,其实是通过营造幻象,来制造风过无痕的假象。”
云杳窈还是觉得不对劲:“既然如此,你又是如何识破那假道士的伪装?”
闻佩鸣回答:“很简单,我天生魂魄残缺,还魂香对我无效。”
闻佩鸣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我推测的没错,我们从入城开始,就已经身处幻境。”
说着,他弯腰将地上的折扇拾起,对岑无望说:“鬼应该对鬼气更敏感才是,鬼气自死者七窍而出,即便没能顺利化为恶鬼,凡人死后,身上怎么可能一点鬼气都没有?”
岑无望看着云杳窈撕掉他衣角一片,仔细擦拭了问心剑上的血。
旁人只能看出云杳窈的愤怒,却鲜少能看出她的色厉内荏。现在他们被困在这里,最担心姜氏兄妹的就是云杳窈。
云杳窈认真擦拭着血,剑身上却仍有一片猩红,就这么映在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