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清光反应过来,客气道:“两位贵客稍等,我们少阁主马上下来。”
他这会儿有点疲于应付,尽管没事可做,硬是给自己找了个借口:“瞧我这记性,这一路上要用到的路引忘了拿过来了,两位稍等。”
说完,他边退后边笑,还不小心撞到了摆放不正的长凳上。
云杳窈刚想说话,岑无望便抬起手指作噤声状:“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师妹不妨等入了夜再说。”
他的话并非没有根据。
这掌柜境界虽低,可这间客栈毕竟是照渊阁的地盘,有些话不便让外人知道。聂清光的阵术极佳,保不准就设下了什么能够传音的阵法。
这么一想,云杳窈还是谨慎了起来,她从袖中取出一瓶药,递给岑无望。
他没带犹豫的,倒出来一粒就塞进嘴里。
这般果断,让云杳窈睁大了眼:“你都不问问是什么,药是能随便乱吃的吗?”
岑无望一副无辜的模样,眨了眨眼,支着脑袋靠近她:“你会害我吗?”
云杳窈说:“那肯定不会。”
岑无望笑吟吟望向她,云杳窈能看见他眼中自己的倒影:“那还担心什么,我已经尝出来这是清心丹了。”
心疾难愈,岑无望对这东西的味道最熟悉,仅靠闻都能猜出来,他就是乐意看云杳窈替他紧张。
云杳窈看出他的得意:“岑无望。”
“生气了?”岑无望歪头,见她偏过头去,佯装苦恼:“哎呀,师妹不理我了,这可怎么办啊,我笨嘴拙舌的,要是有人能教教我就好了。”
他用手去勾云杳窈垂落在桌子上的一截窄袖,手指离她腕口很近,他挑弄着袖子边缘有些杂乱的线。
衣料和剪裁都太差了,还有一种沉闷潮湿的旧衣味,掩盖了她身上的幽香。岑无望心不在
焉的想,等到了繁华一点的城池,他应该带杳窈买几件新的衣服穿。
云杳窈觉得有些痒,甩开岑无望,两手垫在下巴上,不去看他:“笨蛋,懒得和你说。”
勤快的岑无望起身,绕到她能看见自己的一面,学着她的模样,将左手垫在下巴处,和她双目平行,他憋着笑和云杳窈说:“我都成笨蛋了,那你是什么,小气鬼?”
云杳窈用食指用力点了点他额头:“你说谁是小气鬼,小气鬼才不会搭理你呢。”
“对啊。”岑无望赞同,“小气鬼才不会搭理我。”
和岑无望有口舌之争的人向来讨不到好处,云杳窈发现自己被岑无望绕了进去,她再次喊他:“岑无望!”
岑无望回答:“笨蛋在。”
这下云杳窈的气消了一半,他赶紧乘胜追击:“杳窈大人有大量,教教我嘛,我一定对你言听计从。”
说着,举起几根右手手指;“我发誓。”
云杳窈清了清嗓子,伸出手和他细数规则:“那你可要记好了。”
“第一,要听我的每一句话,不能忤逆我,要事事询问我意见。”
“第二,不能离开我三步远,就算我打你骂你,你也不能离开。”
“第三,谨记‘天大地大,杳窈最大’,要把我放在第一位,不能对我有任何隐瞒。”
这三条规则可以称之为无理取闹,云杳窈有意为难他,抬起下巴,问他:“记住了吗?有意见吗?没意见就重复一遍给我听,我可要检查你这个半路徒弟有没有认真听讲。”
岑无望前两条都记得清清楚楚,唯独最后少了半句。
云杳窈叹了口气,知道他是故意的,有些无奈:“说你是笨蛋,你还真装上笨蛋了。”
“来,跟我说。”云杳窈道,“天大地大,杳窈最大。”
岑无望勾住她的小指,他眸光潋滟,似有星子万千,几乎要汇成一片无尽的星海,认真重复道:“天大地大,杳窈最大。”
他就如同小时候那般,与她拉勾上吊,最后盖上印记。
“设法为证,岑无望谨遵杳窈师父的教诲。”
说到最后,云杳窈都有点不好意思了,红了耳尖。
“嗯,你还不算无可救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