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在这坐了半个时辰,谢容缜依旧只与他谈论今日的戏,祁霄终于按捺不住了。
谢容缜闭目听戏,手指跟着戏曲的节奏敲击桌面,姿态难得一见的慵懒惬意。
待一曲终了,他才睁开眼,端起手边的茶,轻抿一口,润了润喉咙,不疾不徐地开口:
“在我回答殿下的问题之前,请殿下先告诉我,未来您是想成为一位独揽大权的真正帝王,还是甘心成为被人操控的傀儡,享乐一世?”
“若您选了后者,我今日就只是邀请殿下来听戏的。”
祁霄不是傻子,顿时听出了谢容缜话中有要扶持他的意思。
其实早在投靠江太后之前,他就认真想过这个问题。
那时他觉得只要自己能够登基为帝,听太后的话也没什么,反正太后年纪大了,他还年轻,早晚能熬死她。
可是真正体会到那种处处受人摆布的滋味后,他才知道有多难熬。
太后随便一个理由,就能处置他的王妃,那么有朝一日,如果太后看他不顺眼,又会怎么对待他呢?
祁霄很难不担忧自己的未来,而这种担忧在太后连日的打压之下,已经变成了一种深深的恐惧。
在这种时候,谢容缜释放出的扶持之意,就是他这头笼中困兽唯一能看到的生门,他几乎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表兄,我选前者,求你教我!”祁霄起身对着谢容缜郑重一拜。
谢容缜起身避开他这一礼,他神情淡漠,说出的话却莫名令人信服:“殿下无需如此,您为君我为臣,只要殿下开口,臣自会为您出谋划策,荡平前路。”
祁霄内心激荡不已,已经把谢容缜视为自己的救命稻草。
听完谢容缜的一番谋划,他心里有了决断,回去就要开始实施。
“多谢表兄,若我来日登临帝位,绝不会亏待你。”
听到他的许诺,谢容缜脸上不见一丝波澜,淡然说道:“殿下尽可以放手而为,至于那些顽固朝臣,就交给臣来解决。”
祁霄的表情有些动容,“表兄这般帮我。我实在是……”
谢容缜的眼底终于露出一点别样的情绪,“殿下与我谢氏血脉相连,除了殿下,臣别无选择。”
听到此言,祁霄的第一反应是不悦,但细细琢磨后,反倒打消了心里最后一丝疑虑。
若是为了谢氏,谢容缜背弃太后选择帮他就完全说得通了。
毕竟他的身体里也流着谢氏的血,他们才是这世上最可靠的同盟。
理清这一点,祁霄心里有了底气,对谢容缜的态度也不再那么卑微。
“表兄,谢氏是本王的母族,待本王登基之后,自会厚待。除此之外,表兄可还有其他要求。”
祁霄本来只是顺嘴一问,却没想到谢容缜真的开了口。
“臣只有一个要求,在殿下举事之前,请让臣从宫里带走一个人。”
直到走出戏楼,祁霄脸上仍带着震惊之色,他实在难以想象,谢容缜这样的人竟也会陷于情爱,还是对一个有夫之妇。
他摇头笑了笑,眼神难掩轻蔑。
二楼的雅间中,谢容缜站在窗边,看着荣王渐渐走远,目光透出一股冷意。
听到敲门声,他才收回眼神,看向推门进来的顾舟。
“何事?”谢容缜声音比往日更沉闷,听得出来心绪不佳。
顾舟低眉敛目道:“大人,青石巷那边的人传来一个消息,今日太子妃身边的碧薇去了那个院子,随身带了香烛和纸钱,在堂屋中待了许久。”
谢容缜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嘴角浮现一抹明显的笑意。
“顾舟,她想起我了!”
顾舟不知道怎么回话,只有沉默。
那座宅院里供奉着阮老夫人的牌位,阮姑娘如今不便出宫,派碧薇前去打扫祭奠也很正常吧。
主子怎么就能联想到阮姑娘想他了呢?
谢容缜看了顾舟一眼,他此刻心情甚好,所以哪怕顾舟的反应不如他的意,他也愿意多说几句。
“你不懂,那宅子是初相识时我借给她与她祖母居住的,后来她祖母病逝,我请母亲出面,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