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一天没见,曹操的精气神看起来更差了。他的两鬓多了几根白发,看起来老了不少。
哪怕是一直控制着距离,不与曹操交心的顾至,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亦不由一惊。
“丞相——”
曹操摆手,示意他在榻前入座。
顾至依言坐下。他难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只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最终只是问:
“丞相,发生了何事?”
向来锐利如隼的眼此刻仍然清明如初,唯独多了几分不易觉察的疲惫。
“孤昨日梦见了本初。”
那双隼目投向前方,不知道在看向何处。
“本初在梦中嘲笑孤,说孤……虽胜,亦是败。”
顾至安静地听着,屏气凝神。
“孤亦梦到了已故的老父。老父抓着孤的手,骂孤图谋不轨,意图让全族万劫不复的奸宄。”
顾至难以分辨曹操说这些的用意,只能耐心听着,当自己是一块只进不出的水桶。
他想遵循沉默是金的原则,可偏偏曹操不遂他的意。
“在明远心中,费亭侯的死,可与孤有关?”
顾至觉得自己来错了。
不管曹操是有感而发,还是藏着七弯八绕的想法,故意为之,他都不该过来当这无趣的听众。
“主公这话,我可答不上来。”
在怪异的氛围中僵持了片刻,顾至忽然放松背脊,直话直说,
“‘眼见’尚且不一定‘为实’,何况我没有亲眼‘见到’。”
曹操紧盯着他,一字一顿地开口:
“倘若孤将中都各军的符节交给明远,明远可愿?”
第157章劝谏
这话不可谓不突然。
话题的突兀程度与跳跃程度,像是前一刻还在玩狼人杀,后一刻就邀请他去攀登珠穆朗玛峰。
着实让他想不通缘由。
“臣才疏志浅,只怕有负主公的厚望。”
不管曹操到底受了什么刺激,也不管曹操这个提议是否出自真心,他都只有拒绝这一个答案。
对于他的选择,曹操似乎早有预料。他派人给顾至递上汤水,等顾至毫不客气地饮用了一盏,方才接着开口。
“旁人恨不得将所有权柄握在手心,登上无人掣肘、无人企及的高位。为何明远对此一无所图,几次将权柄拒之于身外?”
“鸿鹄有鸿鹄的志向,燕雀有燕雀的生存之道。若硬要让两者相等,一勺烩之,不论是哪一方都会纰缪横生,永无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