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张机须发摇曳,正是德深望重的模样,又带着医者特有的严肃,让他不得不信。
“莫非我真的病得这般严重?”
“若只是不治之症,躺着等死便是。”
张机颔首,抚平颌下的长髯,
“郭祭酒年纪尚轻,又无膏肓之疾,若要郭祭酒‘躺着等死’,怕是要人人喊我一句庸医。”
向来医者仁心的他,弯起一道偏冷的笑意,
“可郭祭酒殚精劳神,过饮过食,久坐少眠,这三者对身体的弊害,无药可医。”
在场的都是脑子活络的人,自然听懂了张机的这段话。
一向不知局促为何物的郭嘉难得有些讪讪,在好友前后夹击的火热目光中,他轻咳了一声。
“听先生一言,如醍醐灌顶,还请先生教一教嘉,嘉一定改正。”
“郭祭酒言重。”张机收敛唇边的冷意,恢复最初的平和。
“只需郭祭酒明白,天有时序,物有节令,不可满亏。”
“多谢先生。”
张机给三人各开了养生的药方,最终将目光落在顾至的身上。
“来都来了,不妨一看?”
顾至早有准备,递上右手。
“如何?”
张机颔首道:“五气调和,六脉通畅。”
有一个时刻关注他饮食起居与身体健康的伴侣,想不通畅都不行。
顾至正想揪着郭嘉,让他明天开始与自己一起晨练,倏然,院门被人敲响,一位不速之客登门,竟是几日没有露面的祢衡。
虽然不知道祢衡登门是为了什么,顾至还是让人将祢衡请入屋内。
不多久,一个发顶凌乱,宛若鸡窝的士人疾步而来,与众人打了个照面。
祢衡正要褪去鞋履入屋,冷不丁地瞧见房里挤得满满当当的五个人,脸色一变,忽青忽白。
五道视线同时落在他的身上,让他脸上走灯般轮换的神色变得更加丰富。
几息后,祢衡掉头就走。
眼见祢衡的身影迅速离去,从院门外消失,顾至格外不解。
“……他这是干什么来的?”
郭嘉笑道:“心中有未解的疑团,无人倾诉,只得登门。在院外徘徊了许久,好不容易鼓足气,敲门入内,结果发现屋内还有四个闲杂人等。”
这段演绎味十足的剖析让顾至无言以对。
而更让他无言的,是第二日,来自曹操与刘协的传召。
顾至实在想不通。
他看起来很像心灵之友吗?怎么一个两个都把他当成树洞与烦恼粉碎机,时不时地找他谈心?
前一天发生的事历历在目,顾至惦记着曹操那边的情况,先去了曹操的宅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