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恒投桃报李,在到了城主府之后便请他先去休息,左右来日方长,不必急在这一时。
他有条不紊地发布施令。
在他是沈默军师时,便被默认是三军共同的指挥。
如今模样还是那个模样,身份却陡然天翻地转,难免给人一种熟悉又怪异之感。
然而他各项法令确实有独到之处,自安民恤众乃至联军安置,无一不面面俱到,故而夏侯斌与吴德跃一直没出口打断他。
及至安排告一段落,大多将领领命而去,屋内只剩沈明恒、解缙、夏侯斌、吴德跃四人时,夏侯斌才终于忍不住挖苦了一句:“沈将军好胆色,好演技。”
“啊。”沈明恒从容不迫:“多谢二位将军信任。”
许是已有预料,吴德跃没表现得太过出格,勉强维持住了反王体面。
他扯动嘴角露出笑意:“沈将军自盛京远来,一路辛苦,我与夏侯便不打扰了,告辞。”
被背叛的愤怒与被愚弄的耻辱交织,在眼底罩了一片阴翳浓云,然而面上仍是一片和煦。
吴德跃微微颔首致意,拉了魂不守舍的夏侯斌一把,转身欲走。
沈明恒合掌轻拍,一队训练有素的将士拿着武器就闯开门将他们包围了起来。
不安预感成真,吴德跃不死心地质问:“你什么意思?”
他心下后悔。早该在城外就走的,那时大军在侧,纵然或许会损失惨重,但终究有一线生机。
沈明恒笑了笑:“我既已筹谋这么久,倘若还能让你们这样离开,岂非太无能了?”
夏侯斌怒目圆睁,难以置信地问:“你要杀我?”
其中惊诧的成分还要大过愤怒,尾音微微上扬扭曲,显示出其极度的不肯相信来。
倘若细究他的思绪,也许连他自己都很难分得清,其中究竟是气愤怒火更多,还是失望伤怀更多。
“我不会杀你们。”沈明恒温声道:“但是你们也听话一点,不要让我为难,可好?”
“我几时让你为难?”夏侯斌一脸被倒打一耙的痛心疾首:“你去盛京,我担心你没钱打点,还专程给你送钱,我为你思虑的还不够周全吗?”
解缙与吴德跃:“……”
两个当世豪杰一时默然不语,只觉得夏侯斌捕捉到的重点似乎有些……难以言喻?
沈明恒振振有词:“我不是也让人十倍返还与你了吗?你不要再揪着不放!”
夏侯斌冷笑:“是,我拿你当兄弟,你图我做交易,倒也公平。”
沈明恒:“……”
他默了片刻,似乎也想到了那句“结义兄弟”,于是便也有些不好意思。
“如若我为帝,你还是夏侯将军,我许你北击突厥之权,你若能建不朽功业,我封你为异姓王。”
“本王现在就是王侯,何须你敕封?”夏侯斌抬了抬下巴,满是傲然。
“很快就不是了。”沈明恒平淡道:“我不给,没有人可称王。”
沉默的吴德跃终于开口:“沈将军,你的诚意就只有这一点吗?仅凭一句话,就想让我们屈于你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