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著娓娓道来。
当日高蓬头在河南灵宝元真庵歇脚,向当地弓帮借了一笔银子。
借据还在解风手上。
“巧帮此行前来,就是为了向高蓬头討债。”
討债的方式,也十分奇怪。
就是两手:一手诉讼,一手堵门。
解风一面派人往顺天府递交状纸,一面让眾乞弓围住灵济宫各个出口。
路平心中更是吃惊,这灵济宫非同小可,为永乐年间皇帝敕造,宫內供奉徐知正和徐知諤二人,皇帝敕封其为玉闕真人和金闕真人。
虽然只是一座道观,但是徐爵和解风,未免胆子太大。
“但凡有人进香、参观,又或者道士出入,便上前拦住大声道:『告诉那高蓬头赶紧还钱。』要是高蓬头外出,便一起上前拦住,责其无信无义。”
徐爵不禁大笑,抚掌道:“好主意,果然不是京中那帮饭桶团头所能想出的。我会安排五城司配合行事。
这高蓬头脸皮再厚,又怎么好意思去面见太后!”
路平一时间哭笑不得。
古往今来,放高利贷的果然都是如出一辙。
解风的催收手段,在后世也是屡见不鲜,信息轰炸,呼你致死,甚至更加恶劣百倍。
路平一时间,竟然有一丝恍若隔世之感。
“要是灵济宫看不顺眼,或者某位大香客替高蓬头还钱又该如何?”路平思索片刻,
问了一句。
“高蓬头名声已坏,又怎会留在京中?”
“当真是好主意!”路平也嘆息道。
夜幕之下,星光点点。
路平和解风当头並行。
解风头戴孝头巾,身穿一件粗布麻衫,腰系麻绳,足著草履。
虽在寒风中,却是步履从容。
前面举著火把的四名七袋弟子,却是衣衫槛楼,不停地打著哆嗦。
徐爵给了两面锦衣卫的腰牌,因此一路所见巡夜,均不敢拦。
二人一路沉默,还是解风低声道:“路司李可有许多不解?”
路平目光闪烁,却並未发问。
今日之事,半为演戏半为真。
而解风和徐爵的关係,更是他忌惮的。
“其实司李不用想太多,当年徐小野落魄江湖之时,曾经投靠我弓帮。他还算不错,
如今虽然显贵,到底讲一些情面。”
路平心下立即恍然。
“今夜之事—”
“今夜之事徐小野也是无奈,司李可记得嘉靖年间的陆炳。”
陆炳?
嘉靖年间掌锦衣卫事,计除夏言,清除大將军仇鸞、中官李彬的罪行,累升至后军都督府左都督。
势倾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