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英鶚看著他嘆了口气,闭上双眼,似乎变得非常疲倦:“我知道司李素来不喜我嵩山派,但却时时留有余地。我嵩山对司李其实也是如此。万望司李给左师兄,给嵩山派,再留一丝退步。如今这江湖,少不了嵩山派。”
路平一言不发。
室內的空气仿佛有些凝滯。
汤英鶚后颈的冷汗滑进交领,喉结颤动却说不出话来。
他想不到自己堂堂嵩山的副掌门,能够说出这般求肯的话来。
然而,若不能得到路司李谅解,后果难以预料。
他料定路平,定然也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
五岳到现在为止,依旧离不开嵩山派。
窗杨透进的夕照正巧割在两人中间,像柄生锈的刀。
路平凝视著汤英鶚。
每一刻,对汤英来说都是煎熬。
汤英鶚自然是有私心的,左冷禪若能够一直“贏”下去,嵩山派內部自然无话可说。可衡州连续两次失败,眾太保除了少数几个死忠的,其他人怎么可能一点心思不动。
“嵩山派打算付出怎样的代价呢?”
路平一字一顿说道。
初更时分,城中大多人家已经关门闭户。
路平在屋外徘徊良久,终究难以推託。
来到屋內,钟蕙儿方燃烛而坐,白皙的手掌托著香腮。
见路平入屋,撇了一眼他的神情,却变得慌张起来。
路平的神情已经告诉她一切。
“汤先生说,令尊为了护他撤离,与魔头拼死相斗,不屈而亡。”
钟蕙儿的睫毛不自觉轻颤,一双眼睛茫然地看著路平。
“他不负嵩山,不负『九曲剑”之名。从今而后,他必定待你如同——-亲女。”
路平將一个包裹轻轻放在钟蕙儿面前。
说起来连他都觉得难以置信,堂堂的嵩山大佬,江湖中也算得上一號人物,
聪明程度能够达到九曲迴肠的境界。
所有的遗產就是这一个包裹。
包裹中没有金银,没有地契。
江湖人心心念念的武功秘籍、神兵利器也没有。
他对嵩山,可比自己对朝廷,忠诚和纯粹的多。
两袖清风九曲剑。
钟蕙儿尖尖的指尖已经插入掌中,在確定这一切不是梦后,她终於鬆开咬出血痕的下唇,滚烫的泪砸碎在青布包裹上。
嵩山小毒仙,终究也只是普通女子。
“你听我说。”路平肃容道,“方才只是汤英鶚让我告诉你的。”
他犹豫再三,还是將真实的情况告诉了钟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