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上回迟到我抄了足足一本书,还洒扫了两日的书院,”赵蛮姜压低了声音,指了指另一侧的院墙,“我们偷溜进去!”
“这怎么行,君子行事坦坦荡荡,怎可这般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庆之话还没说完,又被赵蛮姜打断拽住。
“别君子君子了,做君子就得受罚,光翻了个院墙,就影响你做君子了?”然后又把庆之的手一放,做出决绝的表情,“你要是不跟我一起,你就自己进去,让我一个人自生自灭好了!”
“蛮姜你——哎!”庆之叹了口气,“就这一回,下不为例!”
“保证保证!”赵蛮姜拉着庆之就溜去了院子后边,准备翻墙。庆之毕竟也是西武场那边的人,砚山先生的弟子之一,学了好些年剑术的,轻松翻身上了院墙。
“来,手给我!”庆之把手伸向蛮姜。
“我以为你每天下学回去就练练把式呢,原来是有些真本事的!”赵蛮姜被拖拖拽拽,好容易爬上了墙。
“早就说让你跟我师父也学点功夫吧,防个身也是好的。”他扶稳了赵蛮姜,跳了下去。
“我才不跟你师父学呢,你师父那么不待见我,上次去找你玩,连着我一块儿骂,说我不学无术还影响你。”赵蛮姜控诉道。
砚山先生是个板板正正的性子,人又严肃,跟易长决像是两根不一个长法的木头。一个严肃古板,一个冷硬寡言。
真不愧是师兄弟。
“蹲着跳下来吧,我接着你!”庆之朝蛮姜伸着手。
“你……你接稳啊!”赵蛮姜扶着墙蹲下来,开始一点点挪。
赵蛮姜一个没踩稳,滑了一下,反手去抓墙壁已经来不及了。庆之眼看不好伸手去接,但也只来得及抓她的衣服。
“哎呀!”赵蛮姜一声惨叫。
“摔着哪了摔着哪了?”庆之赶紧过去扶。
“别动,腿——腿——好像扭到了!”赵蛮姜抱着腿坐在地上。
书院里,孙先生听到外面动静,闻声赶出来,见自己教出来的好学生一个摔在地上,一个站在边上准备去扶。恰好还都在这后院最矮的院墙边上,一看便知是怎么回事。
“庆沅沣!”说着转向地上的人,“还有你赵蛮姜,怎么回事儿!”
赵蛮姜扯着庆之的手腕试图站起来,似乎是疼的站不稳,又往地上一跌,当即就跪坐在地上垂首解释:
“对不起先生,您也知道我阮姐姐的医坊平日里忙,今日一早来了个特别要紧的病人,我帮着忙了会,这才来迟了。本不想扰到先生上课,才想到这个不怎么妥当的法子,从后边进去的。谁知道,反倒弄巧成拙……”
帮着照看病人的确是常有,但绝不是今日。赵蛮姜真假参半的谎话随口就来,再配合着脸上泫然欲泣的表情加上带着哭腔的嗓音,一只手还抱着看似乎是受伤的脚,任谁都不落忍再苛责。
庆之低着头不说话。
“庆沅沣,你抬起头来。”孙先生难得语气严厉了,“她一个弱女子,若不是你帮衬哪能爬的上那么高的墙。君子堂堂,犯了错还企图做出此等小人行径掩人耳目,妄图避过责罚,你就不该答话吗?”
庆之转头看了一眼赵蛮姜,然后整肃了面容,直直地跪下来,仰起头,看向孙先生的眼睛,朗声道:“学生有错,不该误了上课的时辰,不该知规矩不守规矩,还带赵蛮姜翻墙,妄想不担责罚;还不该不及时坦白,不直面罪责……此等不守不直之举,向先生请罚。”
孙先生面色稍霁,缓缓开口,“赵蛮姜比你小,你没能护好她,现下让她还伤着了,怎么能带她做此等危险的事呢,罚你洒扫书院一个月,抄自省文三百遍,也算是小惩大诫。”
“学生领罚。”庆之往地上拜了一拜,“蛮姜好像扭伤了脚,我能先带她回去看看大夫吗?”
“小蛮姜啊!”孙先生又恢复到往日的随和模样,凑过去扶她,“伤的怎么样,可还疼?”
“疼——”赵蛮姜拧着眉,眼巴巴得看着孙先生。
“庆之,你先送她回去,明天来领罚,可不能再伤着了。今日之过可大可小,莫要觉得为师小题大做,你也应当回去好生反省,再犯可就要再重罚了!”
“好!”庆之说着蹲下去背起蛮姜。
赵蛮姜保持着一副将哭未哭的模样,委委屈屈地趴在庆之背上,“先生,给您添麻烦了。”